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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博基尼又左拐右拐将近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停了下来。</p>
苏炔望一眼墨色玻璃窗外。</p>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夕阳弃她而去。</p>
她坐在座椅上，不动，身上还系着寒渊中途给她扣上的安全带。</p>
寒渊抽出车钥匙，准备下车，看她没有要动的样子，微微阖上的眸子，眼尾处隐约可见膘的余肿。</p>
“下车。”</p>
他言简意赅，不说多话。</p>
苏炔转过脸，面无表情，“送我回去，我要见子俊，我有话要和他说。”</p>
“说什么？”寒渊哂笑，凝着她，轻泵看的唇扯了扯，“说你没记住他的手机号码，说你对此感到抱歉吗？阿炔……”</p>
“你给我闭嘴！”苏炔的脸色蓦然难堪起来。</p>
男人无所谓地挑挑墨色飞扬的眉，偏了偏脑袋，算作点头。</p>
“不过，送你回去，是不可能的，来就花了将近一给小时，我可不打算把你的生日浪费在无聊的行车上。”</p>
苏炔瞪大眼睛，抻头又看了看窗外，这才发现四周鲜少有车的呼啸而过的声音，不远处一层层的黛青色，看起来像是山林。</p>
她惊悚不已，“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来了？”</p>
“好地方。”寒渊倾身过来，笑着，给她接了安全带。</p>
他先行下车，绕到她的这一侧，打开车门，优雅绅士地朝她伸出手，因为带着笑意而深邃起来的轮廓，像个高贵的王子。</p>
“宝贝，下车吧。”</p>
他挑起唇角，似有似无的邪气。</p>
苏炔拧起了眉毛。</p>
他的一声宝贝，让她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她被迫躲在衣帽间的壁柜里，他也是这么微笑着，喊姐姐，宝贝。</p>
恶心！</p>
面无表情绕过他殷勤伸在半空的手，径直下了车，单刀直入，“你不送我回去，那就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回去！”</p>
“无驾照行驶，就是不配合人民警察工作，就不是好公民。”</p>
苏炔浓墨重彩地呸了他一声，“在车辆拥堵的大马路上狂飙超速就是配合人民交警工作，就是好市民？”她连白眼都替他省了。</p>
“顶嘴你倒是反应快。”</p>
男人眯起好看的眉目，“行了，别打回去的主意了，这个地方你连北都找不着，就是给了你车钥匙，路你认得么？”</p>
苏炔用杀人的目光瞪他，嘴上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p>
寒渊也不管她，走过来动作利索，一把捞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流氓地摸了她细柔的手背好几下，待到执起她的手要放在嘴边吻时。</p>
苏炔突然炸毛，激烈挣扎起来，也不管来来往往多少人看着，“你敢亲试试！信不信我报警！”</p>
男人无奈，摇头失笑，把车钥匙递给年轻的侍应，拉着她就往坡道上走。</p>
“去哪？”</p>
苏炔看了看脚下铺着红色塑料胶的路面，路旁边是充满春意的草丛。</p>
周围的环境看着是郊区，还有园林，参天树木，小而清澈的池子，很浅，水里的灯发出黄白的光线，与树枝里幽绿的灯光遥相呼应。</p>
“喂，这是哪？”</p>
苏炔听不到他回答，生硬地摇了一下他手。</p>
寒渊指了指斜前方独树一帜的一桩复古式别墅，看外壁爬满青藤和爬山虎，似乎有些年头了。</p>
“一家不对大众市民开放的正宗法国餐厅，直接带军政或者我这样黑白皆混的商人。”</p>
苏炔暗自唏嘘。</p>
知道他那么说，也就是在自贬而已，黑白皆混不假，但他怎么可能就是区区一介商人那么简单？</p>
这世上姓寒的才几个？而华尔街着名的HM，又是谁家的？</p>
他知道有钱有权，呼风唤雨，却不知道他背后的实力，究竟有多深不可测。</p>
不过，他的任何都与她无关，这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p>
寒渊见她沉默发呆，又补了句，“这里的法国菜很好吃，厨官是香港租界的御用厨官的后代，地道的法国人，食材红酒什么的，都是直接从法国空运过来，很新鲜。”</p>
苏炔有些怔愣。</p>
法国菜。</p>
他还记得她独好这一口，尤其是正宗的。</p>
苏炔爱上法国菜实属偶然。当时她在美国留学，第二学期般宿舍，她的新室友就是个美丽的法国姑娘，很擅长厨艺，几乎隔几天课不多就要给苏炔奉上一顿美味的法国大餐，说是大餐，其实也不是真么奇珍异品的经典法国菜系，多半是很有家的味道的传统民菜，制作过程比较简单，工序却很精致，食材原料很普通，并非蜗牛青蛙腿那种，需要去特定场所采购。</p>
从那之后，苏炔就爱上了法国菜。</p>
后来，那个姑娘回法国了，苏炔在那段时间甚至瘦了十来斤，寒渊看不下去，找来很多法国厨师，才又把消失体重给补了回来。</p>
断断续续泛黄的回忆进行到这里，苏炔醒过神。</p>
想起，早上秦子俊那么开心地笑着，说要在新开的法国餐厅预定了最好的包间，下班后就带她去。</p>
她几乎有些唏嘘地想，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不是可以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一番呢？</p>
生日的这一天，两个男人，都把她放在了心上，都记得她爱吃法国菜，都带她来正宗的法国餐厅。</p>
只不过，似乎，这一家不对外开放的要比秦子俊说的那家新开的，档次要高得多。</p>
但，她更愿意和秦子俊去那家人民大众吃得起的地方过生日。</p>
秦子俊，他现在肯定为了找不到她而焦急吧，他在干什么呢，傻兮兮的等在公司楼底下，还是开车满大街找她？</p>
而她，做了他两年的妻子，竟然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记住！</p>
她，可真是个，好妻子。</p>
苏炔把手捂上心口，试图抑制住那股愈演愈烈的难受感。</p>
等她回过神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前面的男人牵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那幢富丽堂皇装饰复古而华丽的别墅餐厅。</p>
刚走进去，立刻就有一个高大的穿黑西装的外国人走过来，对寒渊的态度毕恭毕敬。</p>
苏炔不是太懂法语，当年跟法国室友也只学到了一些常用语，回国这么多年，忘得也不多了。</p>
寒渊用流利的法语和那个高大的男人交谈着，似乎交代了些什么，接着微笑着转过身，牵起苏炔冷冰冰的手，“我们进去吧。”</p>
苏炔不太有热情，没点头，也没摇头。</p>
这个时候再说要回去的话，他估计根本就不会理睬她吧。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草草吃完如了他的意，这样，她兴许就能早些回去见到秦子俊了。</p>
跟着他走进水晶辉煌的大厅，洛可可风格的宫廷式壁纸，把整个大厅的格调提升到了类似宫殿的档次。</p>
华丽却不失优雅，这样的装潢风格，并不浮躁，也不花哨。</p>
墙壁上挂着的多是文艺复兴时期着名的油画。</p>
硕大的宴会厅却只错落有致地摆了几张餐桌，二人的，多人的，显得空间很是空旷。</p>
寒渊仿佛看出她的不适应，皙白的手腕交叠，撑着削尖的下颌，微笑着说，“这里一次不会接待很多客人的，有聚餐也是小型聚餐，例如政局干部们，抑或军界首长们，当然，军政与商界这类型的聚餐最多，自古以来，就是官商勾结嘛。”</p>
苏炔沉默着，听他侃侃而谈。</p>
寒渊倒也不介意，继续为她作介绍，“二楼是专供那些肥头大耳的达官显贵们准备的玩乐场所，当然比较正规，不至于荒（和谐）淫，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法国人，虽然拥有法国人天生的以爱至上的浪漫，行事风格却很严谨，完全不是国内某些自诩清廉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p>
寒渊说着，似乎是口渴了，端起桌上适应早就准备好的白水，饮了一口。</p>
然后，莫名其妙补充了一句，“三楼是客房。”</p>
这么说的时候，优雅浅酌饮水的男人，意味不明地提了提唇，笑得很……</p>
苏炔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p>
直到这顿饭在她和寒渊的战争里乱七八糟的吃完，她冲他嚷嚷着非要回去，却玩不过城府极深的恶劣的男人，中了他的奸计后，她突然想起此时，他脸上一晃而过的笑，才知道，那是赤果果的阴险狡诈的笑！</p>
穿着制服的年轻的侍应拿着精致成册的菜谱走过来。</p>
给苏炔和寒渊一人递了一本。</p>
苏炔铁着脸，低声道了谢谢，摇摇头，并不打算接。</p>
寒渊从菜谱中抬头睨她一眼，又冲为难的侍应点点头，侍应感激地对他说谢谢，然后匆匆离去。</p>
苏炔不禁自嘲，原来，她在侍应生的眼里，竟还是个难以伺候的客人。</p>
可这顿饭本来就不是她心甘情愿要来吃的！</p>
她是喜欢吃法国菜，可那也得看和什么人来吃！比如眼前对面坐着的男人，她就很讨厌Ｍ他坐一桌，就是再好吃再正宗的法国菜也会变得索然无味！</p>
寒渊对她的不合作并不生气，而是自作主张替她点了她的那份。</p>
苏炔也不摆餐巾，就那么木着脸坐在那里，决意要和他对抗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