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时，乐乐终于醒了。</p>
她一动，萧默书和颜欢马上警觉过来，看到乐乐正睁开眼睛看着他们。</p>
“乐乐。。。” 颜欢坐在女儿的身边，“乐乐，你醒了，饿了吗？”</p>
乐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小嘴一张一开的，只吐出一个字：“渴。。。”</p>
“这里有水。”萧默书忙端来一杯水给颜欢。</p>
颜欢看了他一眼，将女儿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的喂女儿水喝。</p>
乐乐喝完水，颜欢才将水杯给萧默书。</p>
萧默书想她们母女应该是有话要说，便道：“我去跟黄院长说一些，准备点粥食给乐乐吃。”</p>
颜欢淡淡的点头，等萧默书出去后，让乐乐躺好。</p>
“乐乐，妈妈跟你说对不起，真的好对不起。。。”</p>
“我在你的肚子里的时候，你真的不想要我么？”乐乐脑海里， 回响的就是这些话，让她好难过好难过，就好像她是这个世界上多余。</p>
“不是这样的。。。”颜欢摇头，可是觉得不应该骗女儿，便说道，“一开始，或许我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你。 乐乐，你对我是个意外，那个时候我。。。我根本没有去想，怎么接受这个意外。可是有一次，有一次在大街上，我怀着你差点被人撞上。是你外婆，，她拉住我，她护住我的肚子，手就放在有我的腹间。”</p>
“乐乐，你知道吗？那一刻的感觉好神奇，我好像通过我妈妈的手感觉到了你。我突然。。。突然又不是那么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不要你。我怀着你离开，去了一个陌生地方。乐乐，我一直挣扎着，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的存在。可是你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每每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我会想到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做一个妈妈。。。”颜欢说着，说着流下泪来，“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你，我比谁都爱你。乐乐。。。”</p>
“欢欢。。。”乐乐听着，眼睛也湿润了。</p>
“乐乐。。。我不会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的人生里，只有你，你是我的女儿，没有你我根本活不到现在，你知道吗乐乐？”</p>
“欢欢，我也不可以没有你的。。。”乐乐小手伸过去，要抱妈妈。</p>
“乐乐。。。妈妈一定好好学习，学习做一个妈妈，学习照顾你，欢欢。”颜欢低声说着，亲着女儿的额头。</p>
“你会把我给那个人吗？”乐乐再想起那个人的脸，心里奇奇怪怪，别别扭扭的。</p>
“不会，我不会。。。除非，你想跟他。。。”颜欢说着，很是紧张的看着女儿。</p>
“我不会，我要和你在一起。”乐乐非常坚定的说道。</p>
欢欢如同松了一口气般笑了。</p>
“乐乐。。。他。。。他的确是你的爸爸。。。”她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萧默书抱她的时候，乐乐嘴里叫的那声爸爸。声音弱弱的，却有几分依赖的味道。</p>
颜欢突然意识到， 这些年她没有久一个母亲的责任，而乐乐其实需要一个父亲。一个可以宠她，爱她的父亲。</p>
“我不要他。。。”乐乐紧紧的抓着她衣服说道。</p>
“乐乐，我和他的事情，一时间我也说不明白。可他的确是你的爸爸。。。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讨厌他。他同样爱护着，疼着你。。。”颜欢说出这些话，是有多么艰难呢！可是她又知道，她必须得说。</p>
“可是。。。”乐乐心里也复杂的很，只是他抱起她来的时候，她记得他的脸，他好高大高大，就站在自己的面前。</p>
“我问你，乐乐，你想要爸爸吗？”颜欢柔声问道，“你有爸爸，我是你的妈妈，我和他未必会在一起，可是。。。可是他是你的爸爸。。。”</p>
“欢欢。。。”乐乐脸上还是露出了犹豫。</p>
“乐乐，就算你叫他爸爸，我也不会难过。”颜欢似乎明白她的想法般，忙说道，“因为多了一个人可以疼你，我很开心。我的乐乐，这么的可爱，应该有爸爸来疼你。”</p>
乐乐眼睛眨红，没有说话。</p>
此时，门响了，萧默书过来敲门。</p>
颜欢回头，看他进来，她站起身：“你在这儿照顾乐乐，我出去看看。。。”</p>
萧默书颇为意外，点点头。</p>
“乐乐，院长奶奶煮了粥，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喝点粥好不好？”萧默书说着，要过去抱着乐乐，让她坐起来。</p>
乐乐竟没有拒绝，小心的将她圈在怀里，再一手拿着粥碗过来，边吹散着热气边喂她。</p>
“烫吗？”萧默书吹了好几口，才敢让乐乐吃，还是担心会烫着了她。</p>
“不烫。。。”乐乐回答的很别扭。</p>
萧默书听到她回应自己了，倒极是开心：“那多吃点。。。。”</p>
他便一勺一勺的喂，直到乐乐吃了大半碗，摆摆手吃不下去了。萧默书也想她刚病愈，不宜吃太多。放下了腕，让她躺好，拿了纸巾给她擦嘴。</p>
乐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要欢欢？”</p>
那话问的太直接，太突然，让萧默书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女儿，指尖竟有几分颤抖：“我。。。我做错了事情。。”</p>
“做错了什么事情？”乐乐追问。</p>
“因为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但是对欢欢而言，却是残忍的。”萧默书很艰难的开口，他甚至害怕，害怕跟女儿说那些事。太不堪，太残忍，像是要把他出再凌迟一次。</p>
“欢欢说你是我的爸爸。。。”乐乐吸了一下鼻子，她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可是这么听着却觉得好难过。“我以前一次也没有见过你，欢欢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p>
“对不起，是我不好。”萧默书听着女儿说这样的话，更是心痛难忍。</p>
“你和欢欢都好奇怪，一直跟我说对不起。。。我才不要对不起。。。”乐乐说着，又红了眼眶。</p>
“乐乐。。。”萧默书无措的看着女儿，他是多么希望，希望老天爷给他个方向，让他知道怎么做才可以让女儿快乐一些，欢欢也快乐一些。</p>
“我还会欺负欢欢吗？”乐乐又追问。</p>
“不会，我发誓，再也不会。”萧默书忙摇头，“乐乐，我。。。我从不愿意欺她。。。”</p>
“你不可以对欢欢不好，你知道吗？”乐乐吸着鼻子说，“欢欢她。。。她有时候挺笨的，她不会做饭，洗衣服也洗不好，她。。。”</p>
“是，她是挺笨的。。。”萧默书竟是笑了。</p>
“你要是再欺负她，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会讨厌你一辈子。”乐乐很认真的警告他。</p>
“我不会，乐乐，我不会的。”萧默书一遍遍的对女儿承诺。</p>
乐乐相信了，她觉得他好像也不那么坏，而且他真的是她的爸爸呢！她是有爸爸的，她有妈妈，也有爸爸呢！</p>
颜欢从乐乐房间出去，一路出去，这会儿雨完全停了，天也亮了，外面的空气非好。天空也是蓝的，空气里有湿湿的泥土的气息。</p>
“欢欢。。。”黄院长从那边的地里走过来，“乐乐醒了吗？”</p>
“她醒了。”颜欢回答，“黄院长，昨在晚上也辛苦你了。”</p>
“我没做什么的。”黄院长摇摇头，“再说，我看乐乐，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p>
颜欢一时间羞愧，无言以对。</p>
“欢欢，我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黄院长对颜欢露出极是祥和的笑容，“只是，人有时候应该要拿起来，同时也要学会放下。”</p>
颜欢心神一动，看着黄院长不说话。</p>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些执念，深根在心中，苦的是自己。”黄院长看着远处的天空，“你看，面对天空大地，人是多么的渺小呢！人生短短几十年，学会放下，学会宽容，不是因为别人，仅仅因为你自己，因为那些真的让你珍惜的人。”</p>
颜欢听着眼睛一热，这一刻她感觉到，黄院长似乎把一切都看的透透的。</p>
“好好想想我的话。。。”黄院长说着，全往里面走了。</p>
颜欢就站在操场上，这会儿孩子们也出来，这些孩子大多是孤儿，要么是一些打工子弟寄住里的孩子。不过此时，在他们的脸上只有天真浪漫的笑容，不仅丝毫愁绪。</p>
她这么小的时候在做什么呢？一时间她苦笑，那么记忆似清晰又模糊，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p>
“欢欢。。。”萧默书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p>
她转身看这个男人：“乐乐喝了粥吗？”</p>
“喝了。。。”萧默书心中难掩激动，乐乐会有这样的转变，定是她说了什么。“欢欢，谢谢你。”</p>
颜欢并不需要他的谢谢，只是冷冷的道：“萧默书，无论你怎么对我，都是我跟你的事情，跟乐乐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连乐乐都伤害的话，我不仅仅是恨你，我一定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p>
“我记住了。”萧默书低语一声，目光也落到远处，两人再无一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