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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地上那几个雀眠揉乱的纸团，一时兴起，弯腰将其捡起展开。</p>
白纸虽皱了，其上的图画却不损风采。</p>
他微微怔了一怔，将手中的画与雀眠呈上来的画一对比，平展于桌上的画虽是完整，却不及手中的画半分精髓。</p>
半晌，他浅笑着摇了摇头。</p>
“雀眠可真是个笨蛋。”他念道。</p>
第6章</p>
秦雪逢鬼使神差地将那废稿带在了身上。晚上他同雀眠在一块用膳，雀眠的小脸气鼓鼓的，被他夹菜到碗里也不吃，就是一直瞪着他。</p>
“小后娘看着像想报仇的样子。”秦雪逢悠哉道。</p>
“我哪敢呀，”雀眠阴阳怪气，“老爷对我这、么、好！”</p>
他的脸已经洗干净了，倒还留着用力搓的红痕。秦雪逢夹了一筷子鱼肉到他嘴边，他屈服于此等淫威，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p>
“小后娘想要何日回家？”秦雪逢问。</p>
“明天就想！”</p>
“这么心急，”秦雪逢笑眯眯的，“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p>
雀眠马上把记的仇抛到脑后，身子往他这儿倾了倾：“感谢老爷！我是不是现在就能去收拾包袱了?”</p>
“回家一趟有什么好收拾的？穿得好看些便可。”</p>
“我，我想在家中住……”</p>
秦雪逢装作没听见地打断他：“路途颇远，明日我差人送你去。”他指了指身后的随从，“小后娘可要早去早回。”他眯着眼睛，“不要乐不思蜀哦。”</p>
雀眠憋屈委屈地“哦”了一声。看了看秦雪逢身后那个一张死人脸的随从，他更加郁闷了，确信这家伙是故意的，低头开始扒饭。</p>
不过能回家到底还是好事，雀眠最大优点就是振作得快，用过晚膳后，就蹦回了院子去。</p>
秦雪逢这两日仍然有要事该忙，明日要去见城北的一位老师，还得赴魏府老爷的宴。</p>
劳碌过后回了家，见不到令自己高兴的脸，他可是要生气的。</p>
就寝之前，他又将那幅画拿出来看了看，心情莫名地愉悦了起来。</p>
雀眠第二天起床的时间是嫁到秦府以来最早的一次，急匆匆地整备好了几次，便坐上了归家的马车。</p>
他穿了整洁的衣裳，黑发也束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精神抖擞。</p>
美中不足的是，秦雪逢的随从就坐在他身边，那气势仿佛要将他冻伤。他每次一想到娘亲和哥哥觉得开心了，就会突然被吓到，无辜地往马车边角坐。</p>
好不容易到了家，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就去拍门。他家的院子简单朴素，木门上还有他曾经画的一只小燕子，敲门声传到院子内，没一会儿，他便听见母亲的声音：“谁呀？”</p>
雀眠喜不自禁，大声回答：“娘！是我！”</p>
他这回来得突然，还未向家中打招呼，母亲意想不到，及时开了门。</p>
母子二人一开门就肉麻地抱了又抱，雀眠连忙问：“大哥的病如何了！”</p>
“好得差不多了。”</p>
“那为什么大哥一直不给我寄信呀，”雀眠嘟囔一声，母亲身体略微僵了僵，好在他很快岔开了话题，又警惕地问，“死老头子不在吧？”</p>
母亲摸摸他的头：“你爹出去喝酒了。”</p>
雀眠的父亲是个独断专行的死老头，前几年家里的小铺子被他经营不善关掉了之后，他就成天窝在家中，指着大儿子赚钱。</p>
雀眠天天与他吵架，老头子吵不过他便打他，好在他有母亲与大哥撑腰。</p>
结果大哥一倒下，家中花钱如流水，他爹一日日地急了，狠狠骂他一顿，便将他卖了出去。</p>
雀眠听说爹不在家，马上松了一口气，夸张地抚抚胸膛，这才喜笑颜开地往里走。母亲向车夫与随从问了好，又连忙追上雀眠，母子俩交头接耳几句。</p>
母亲总有些欲言又止，雀眠又猜不出来她想说什么，不免有些急。</p>
母亲这才叹口气道：“你大哥是不敢见你。”</p>
雀眠歪头问：“为何？”</p>
“你为了给他治病，被嫁给男人。你大哥那样的性格，哪儿有脸见你？”母亲轻声道，“他病还未好的时候，便拼了命地不让我们多用钱，刚可以提笔了，就开始给人写字抄书，能赚点钱是一点，就等着哪日筹够钱了，把你赎回来。”</p>
大哥是家中的顶梁柱，能干许多粗活，又读过许多书，对自己向来严厉又疼爱。雀眠没想到大哥不给自己写信是这个原因，顿时感动得泪眼盈眶。</p>
母亲问道：“你在秦府有没有受人欺负？”</p>
雀眠用力摇头。</p>
母亲见他似乎比先前在家中时还胖了一些，拍拍他的肩，道：“那便好。我听说秦府现在的当家是个讲理的人，你回去后好好与他说一说，请他通融通融，我们家一定会凑够钱，把你买回来的。”</p>
雀眠想到秦雪逢那阴森森的笑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声：“嗯！”</p>
“嗯”完这一声后，雀眠方才想起来，秦雪逢派来的随从还在后面呢！他提心吊胆地回头一看，随从一脸冷漠，他又赶紧转回头。</p>
母亲搂着他的肩往屋内走。大哥外出交工去了，过一会儿便回来。</p>
雀眠坐立不安，在脑子里拼命思考该怎样搞定这个随从以及秦雪逢，一刻钟过后，有人进了家门。</p>
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推开门，肩上扛着一个大麻布袋，声音洪亮：“娘，隔壁林大婶给你的东西我带回来了！”</p>
雀眠喜出望外地扑上去：“大哥！”</p>
大哥果然是大哥，病才刚好没多久已经又这么有精神了！还能干活！这才是男人的典范！</p>
雀眠被大哥一把揪住领子提起来，两眼亮晶晶的，抱着大哥的手臂说：“你身体恢复得这样好！我终于不用担心了！”</p>
大哥表情震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p>
“我向秦老爷请求通融了，他便放我回来了！”</p>
“秦老爷不是过世了吗？”</p>
雀眠眨巴眨巴眼睛：“秦老爷过世了，他的儿子便是新的老爷了呀。”</p>
大哥将他放下，又将肩上的麻袋放下，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道：“我还未好好准备！弟弟待我换身衣裳再来！”</p>
他飞也似地跑了，雀眠美滋滋地站着，往大哥走的方向探头看。</p>
别看大哥生了这样的身形，魁梧壮硕力大如牛，其实大哥也是个读书人，很重礼节，弟弟回家省亲，这样重要的事，他必定是要好好对待的。</p>
片刻过后，大哥才又冲回来，已经换上了最好的一身衣服。他神色正经，对雀眠道：“弟弟同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p>
雀眠喜滋滋地跟着走了。随从想跟，却被他母亲拦下来喝茶。</p>
到了另一处房内，大哥忽然用力地抱住他：“是我对不起你！”</p>
雀眠吓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