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日复一日,单调又枯燥,他原先是习惯的,因为他无父无母,只身一人,习惯,不习惯了,总觉得房子太冷清。
所以陈又上中央网的房屋设计公司约设计师,把房子重新修改,就一个要求,不空。
设计师很快给出方案,被陈又驳回,改了还是不行。
连续改了有五六次,设计师的嘴皮子都起泡了,他收拾着桌上的方案,这位客户是有钱的主,能住在这里,身份也不一般,指不定还是个当官的,他不敢得罪。
“陈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吗?可以说出来,我记录一下,回去跟我的团队共同商讨一番。”
设计师说完,没听到回应,他就抬头去看,吞了一下口水。
青年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他斜靠在沙发上翻室内设计的杂志,姿态慵懒随意,两只脚上没穿袜子,就搭在沙发上,雪白的没有一点瑕疵。
台灯的光晕苍白,从青年的头顶投下来,将他乌黑的发丝照出一层温暖的光泽,少有的一点光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稀薄了温暖,有点寂冷。
设计师终于明白,青年提出的要求是为的什么。
他心想,房子这么大,采光好,景色秀美,地段也是大多数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一个人住,还是不可能住出温馨热闹的气氛。
等了会儿,还是等不到答复,设计师说,“陈先生,那我就先……”
他的声音被杂志落在茶几上的声音打断。
“稍等。”
陈又起身,打着赤脚离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纸,“按照这个来。”
设计师接过纸,发现是一张设计图,很简单,部分区域只是画了个圈,用名称代替,尽管如此,也比没头没脑的修改要强多了。
“陈先生,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份完整的设计方案,不打扰您了。”
陈又继续躺回沙发上,他把手放在脑后枕着,搁在木地板上的脚抬起来,在半空顿了顿,才架在沙发另一头,翘出二郎腿。
“这个姿势果然舒服多了。”
陈又喃喃自语,他拿走杂志盖在脸上,挡住了头顶刺眼的灯光。
陷入黑暗,意识会容易模糊,陈又渐渐的睡着了,他平时不工作,没什么乐趣,几乎都是在睡觉,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天黑,每次都睡很长时间。
这次陈又却没睡多久就醒了,因为一个梦。
他坐起来,目光盯着一处虚空,有几分迷茫,转瞬即逝。
晚上,陈又进入虚拟空间,办公室已经不再是优雅古韵的湖泊凉亭,而是迷宫般的建筑,幽暗死寂,大面积的黑会给视觉造成一定的影响。
办公的位置设置着四根柱子,各挂着一个灯笼,显得尤其突兀,像埋在地底下几百年的皇城,充斥着阴森的感觉。
陈又闭了闭眼,开始工作。
他刚上任不久,要熟悉主系统的所有管辖区域,还要整理前任没完成的琐碎事务。
前任走的突然,有些事做到一半就停了,来不及收尾。
陈又撑着头,手底下的系统有将近二十个,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都在他这里,他可以任意翻看,没什么意思。
【主人,小绿觉得您不快乐。】
“是吗?”
陈又想喝点什么,他敲击键盘编写数据,桌上凭空出现一杯香芋奶茶,热气萦绕,香味弥漫。
【哇这是什么啊好香!】
陈又端起奶茶喝一口,甜的他蹙起眉心,将数据删除,又在几秒后复原,接着喝。
【主人,小绿记得您是个念旧的人,不会去尝试新鲜东西。】陈又抿抿嘴,“多喝几口,没那么难喝。”
【这东西是主人在考核的任务世界尝到的么?】陈又直接把自己的印章禁言。
【……】
先是香芋奶茶,之后是可乐,鸡翅,铜锣烧,火腿肠,凤爪,臭豆腐,办公室出现的奇怪东西一样接一样出现,小绿都不惊讶了,开始跟它的主人唠嗑,问吃起来是甜是辣,好不好吃。
有时候,小绿还会忍不住提起考核的世界,当然了,结果还是被禁言。
陈又的工作时间不定,忙就进虚拟空间,不忙就在现实世界待着,忙的时候很少,多数时候都很空闲,他现在的工作比之前要轻松太多了。
不需要带性格千奇百怪的宿主,只管那些个系统,还有就是维护主程序。
空闲下来,陈又就觉得闷,但他没有朋友,出门一趟,也很快就回来了,街上的喧哗令他烦躁,排斥,抵触。
一天下午,陈又在床上睡着,床下醒来,裤子是湿的,他就那么躺在地板上,神情颇有些哭笑不得,很无奈。
可惜前任主系统的工作人员死了,对方生前很神秘,陈又没能见着,不然也好问一问,完成考核的后遗症要怎么处理。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陈又去工作室,进入虚拟空间,没往办公室走,方向是主程序网域。
看守的工作人员要求出示证件。
陈又把脖子上的牌子举起来,工作人员的态度一变,立即弓着腰背带他进去。
主程序网没有一桌一椅,一砖一瓦,甚至一片尘埃,有的是数不清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虚拟世界,肉眼无法数清,除非看数据统计。
陈又按指纹操作,所有的光点都开始闪动,右边那一大片里面,有一个光点,静静的漂浮着。
突然之间,那个光点盖过周围的光点,瞬间被放大,原本只是一个点,现在变成一个虚拟世界,一切都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主程序发出提示:它是你创造的,由你来决定,是删除,还是保留。
陈又默不作声,他看到那个世界正是夜里,卧室亮着灯,床上铺着灰蓝色的被子,床头放着一个很大的泰迪熊,边上是几个粉色小娃娃。
浴室的门打开,高大的男人出来,臂弯里躺着一个黑发青年,他闭着眼睛,手臂垂下来,像是睡着了。
男人腾出手去掀开被子,把青年轻轻放上去,他坐在床前,温柔地抚摸着青年的脸,嘶哑着嗓音,“老婆……”
陈又的眼睛一闪,他看着男人亲吻青年的发丝,眉心,当男人的唇落在青年眼角那颗痣上时,他同样的位置仿佛感觉到了一片柔软。
下一刻,陈又的目光捕捉到一滴泪,从男人的眼睛里滴下来,砸在青年的脸上,他无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手心里有湿意。
是他自己哭了。
将一声叹息咽下去,陈又闭了闭眼,“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