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聊天,也能写下一大段,挺有意思。
五月一日,今天下班早,工作都处理完了,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头一件事是去看朋友圈,看了几条之后发现这不是自己一贯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五月二日,应该是从觉得冬至的朋友圈有趣时开始的。
五月五日,以后想要看何遇什么时候在玩游戏,不需要直接找上门了,因为他的朋友圈全部都是游戏升级分享。冬至的朋友圈,就像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小人间,很有趣。
我似乎第三次提到他的文字和见闻有意思了,这说明了什么?改天问问宗玲。
五月七日,魔气死灰复燃,战斗远没有结束。
五月十八日,各地魔物事件频发,彼此之间应该都有所关联。
五月二十一日,日本那边果然有异动。
冬至说要请我吃饭,提了几次,我答应了,不过最近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五月二十二日,我看到他在练习符咒。
对普通人的程度而言,他的进步确实称得上一日千里。虽然他现在还是很弱小,也缺乏足够的判断力和警惕,但他也有自己的优点。
我想宗玲的话是对的,人类远比我想象的复杂,以前我大多只看见人性中的黑暗,而对于优秀的品格,我已与人类中的佼佼者相处过,每每总会拿于谦与其他人相比,得出他们不如于谦的事实。但实际上,人类中有相当数量的,即使远远比不上于谦,却也没有到黑暗的地步,正如冬至,有软弱,也有勇敢,还有对生活的热情。
这也许就是宗玲希望我能体会的人味儿?
不过为什么我在何遇上没有感悟到这一点,反而在冬至身上体会到了?
可能这就是郑穗说的眼缘吧。
六月三日,忙碌。
冬至继续在进步,他以为我不知道,但我一直会留意。
刘清波也不错,但他的优势在于比冬至先起步。
也许我应该收个徒弟了。
六月五日,鱼不悔跟我通话。
同样是欧冶子铸成的剑,严格来说,我与他应该算是兄弟,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人类传统意义上讲究的亲缘,我们的性格也很不一样。鱼不悔强烈反对我收人类为徒,我知道他反对的理由。人类活得再长也不过百年,而且他们远比我们脆弱,等他们死去,我的寿命却还遥遥无期,按照人类来说,完全就是付出与回报不成比例的投资。
但我不同意他的观点,人间不应该只由我们来守护,它最终还是要交给普通人,由芸芸众生构成的社会,才是世间。
六月十八日,今年的考试即将开始,看得出冬至很想拜我为师,不过我还在观察,看他能否经受得住后面的考验。头一次,我会对事情的不确定性产生期待。我希望他能不辜负我的期待。
他发信息过来的时候,废话很多,开心与否,一目了然,偶尔不忙的时候,我会多逗他说两句话,他的情绪很有传染力,看他高兴的样子,我也会觉得高兴。
最近好像用了很多形容词,和期许一类的词汇。
这就是宗玲说的人味吗?
无论如何,生而化人,我从不悔。
……
几个小时的航程,柳四没有打扰冬至解读那本笔记,但他也一直在默默关注同伴。
见对方终于红着眼睛抬头,柳四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一开口,冬至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全哑了。
龙深的笔记让他沉浸其中,全然忘记了时间流逝,要不是飞机降落,他还没有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柳四体贴地递给他一瓶水,并告诉他:“落地之后我们要转车,估计得在车上过夜了,最起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离那棱格勒峡谷最近的地方。”
冬至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带着行李下飞机,上了早已在那里等待的吉普车,冬至没有将笔记本放回背包,他始终拿在手里,经过几个小时的临时抱佛脚,现在他看笔记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除了偶尔需要拍照发给程洄,请他帮忙翻译之外,一些常见字基本都能记得,就算认不出来,参考前后语句,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龙深的心态很稳,每天的重心基本都是工作,几乎不会有常人大哭大笑之类的剧烈情绪波动,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就真是一个无悲无喜的神仙了。他的笔下,同样有喜欢和讨厌,也有失误和期待,通过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冬至仿佛看见一个慢慢走下神坛,性格日渐丰满的龙深。
如果不是读到这本笔记,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藏在日常里的微小细节和秘密。
车开始发动,载着他们向昆仑山驶去。
这辆车性能不错,司机又是部队里专门跑山路的,把车开得很稳。
冬至在车上稍稍闭目养神,就翻开笔记,继续看下去。
……
昆仑山。
塌陷下去的坑口边缘已经被魔气尽数染黑,一圈的符箓摇摇欲飞,符纸上隐隐出现魔气污染的迹象。
龙深盘腿坐在正北方向的符阵外围,双目紧闭,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坑口冒出,又慢慢往他所在的方向凝聚,龙深整个人仿佛一块磁铁,正逐渐吸收越来越多的魔气。
在他两侧的通道边缘,则分别坐着七个人,他们与龙深的距离不远不近,每个人身前都有一道金色符文悬在半空,恰好以七星拱月的方式,将龙深围起来,仿佛将他困在中间。
为了避免打扰,何遇与宋志存等人又离得更远一些,甚至连说话都下意识压着嗓子,生怕惊扰他们。
“宋局,龙虎山的玉牌什么时候能送过来?”何遇问道。
这几天宋志存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刚联系过,张掌教派去的人已经到龙虎山脚下了,但请玉牌出山的程序比较繁琐,还要龙虎山现任所有长老签字同意,如果张掌教亲自回去,可能还容易些,现在他在阵中无法脱身,龙虎山那边就怕会有波折。”
何遇强压怒意:“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有人不同意?”
宋志存摇头:“人心百态,你以为所有人都能顾全大局?玉牌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张掌教一个人本来就没有权利随意处置,肯定得经过多数人同意,如果有人觉得他有去无回,自己就能当上掌教呢?”
龙虎山家大业大,能人颇多,相应的,纷争自然也要比人口简单的閤皂派多,何遇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宋志存毕竟是当了多年领导,一下子就想到何遇可能没留意的细节。
何遇不免有些心急:“那这边怎么办,替换的灵器一日没到,老大就无法从阵中出来!”
宋志存叹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从提出这个办法时,就没想过什么替换的灵器,他是要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