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柯看着阮星初眼里泪水涟涟,睫毛微微轻颤,因为他喝的太急太猛,脸上还带着一团红晕,吐出的热气似乎都带着白酒的热辣。
楚柯扶住阮星初的腰,阮星初不喜欢他硬邦邦的胳膊,就把人给推开。
好硬,我不喜欢。
在阮星初抱怨似的嘟囔中,楚柯向来冷淡的眼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热度。
但是火锅店人太多,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楚柯便只能护在阮星初身后,看着他慢腾腾的走了回去。
灌了酒有些不适的阮星初,后面全程没怎么说过话,只是跟着大部队吃饭上车,最后回寝室睡觉。
楚柯看他表现得挺乖巧,便没有多想,将人送回寝室后便离开。
学员们热闹了一天,此时也是精疲力尽,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宿舍楼里没一会儿就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漆黑一片的走廊,黎宴斯坐在轮椅上不急不缓的往前移动,导演站在剪辑室的门口,看见对方来了,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黎老师还没睡?
黎宴斯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骨,神情中也有些疲惫。
后天就要上映新一期,你们剪的怎么样?
这是黎宴斯第一次投资选秀综艺,从播出的情况来看,这档综艺在暑假档爆火,给黎宴斯带来的收益已经远远超过当初了的投资。
不过黎宴斯依旧喜欢亲力亲为,每期剪辑都会来看一次。
导演知道黎宴斯这个习惯,所以早早的就在剪辑室的门口等着了。
黎老师您真是敬业,这么晚了还要坚持过来,其实我们把成片发给您就行,您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多麻烦哈。
导演眉眼间带着谄媚,对这个金主爸爸异常的客气。
我过两天要进组,来的时间不多,你安排好节目的事情,我先进去看看剪辑情况。
黎宴斯拒绝导演帮自己推轮椅,慢悠悠的自己推着进去。
剪辑室的人对于黎宴斯的到来已经不陌生了,但是依旧不敢轻易放肆,带着敬意朝黎宴斯问好。
黎宴斯微微点头,而后目光便聚集在一个电脑上。
这剪的是谁?
小剪辑师还从来没和黎宴斯说过话,听见黎宴斯问自己话,慌张无措的站起身:这个、这个是低位学员的片段,我正在剪一个叫阮星初的学员。
黎宴斯目光盯在电脑屏幕中那个长发遮脸傻傻呆呆的人身上,闻言不觉用指尖点了点轮椅的扶手。
小剪辑师大气都不敢喘,随着黎宴斯手指轻扣的哒哒声,内心不自觉的越来越慌,甚至都已经想好辞职报告该怎么写了。
这个阮星初还挺有爆点的,周隽、楚柯和白燃羽因为他battle,剪出来应该会涨不少收视率。
导演看着屋内莫名压抑的气氛,赶紧上前解释了一番。
哦,是吗?黎宴斯垂眸看了眼自己指节上的牙印,掩盖住眼底的烦躁和冷漠,抬了下下巴道:剪好后尽快发出去。
随即又检查了一番其他的剪辑情况,黎宴斯才推着轮椅出门。
导演应了一声,目送着黎宴斯渐渐走远,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导演,那我们
导演暗自揣摩了一番刚才黎宴斯的表情,觉得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小选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深意
哎,保险起见,这个阮星初的片段还是剪掉吧。
万一他真的得罪了黎老师,那他这个小导演到时候也得被牵连。
第十八章
深夜的走廊一片漆黑寂静,阮星初穿着睡衣,口中吐着热气,迷迷瞪瞪的扶着墙往前走。
到了一处有亮光的地方,阮星初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半夜憋不住尿意来上厕所的学员,一出门就在洗手台旁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人头发长长的,正盯着镜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那个,你谁啊?
学员状着胆子上前走了一步,吞咽了一口口水。
阮星初感觉自己头懵懵的,甩了甩后才看向那位学员。
我来比赛啊,不是要开始了?
学员走近看清阮星初头发底下精致的一张小脸,勾魂夺魄般的妍丽俊秀,让这位学员的心脏跳的更加猛烈了。
完了,这大晚上的,自己怕是遇见什么妖精鬼魅了!
传说这妖精都是大晚上找阳气足的来吸。精。气,自己这怕是被盯上了啊!
学员心里一片悲凉,按理说这被盯上的人,定是会沉沦在妖精无边的艳色中无法自拔,最终被吸成人。干。的!
阮星初心说对面的人怎么也不吭声,而且裁判呢?不吹哨了?
我们、不开始吗?
阮星初歪了下头,看着这人的脸,询问怎么还不开始比赛。
那人被阮星初的脸晃了一下神,本来半夜起床的脑子就有些晕乎,此时看见阮星初乖乖巧巧的歪着头,眼眸中印满了自己的身影,心跳就开始疯狂颤动。
怪、怪不得聊斋里的那些人都沉迷进去了,那学员走近了一些,心说要是我,我也挺愿意的。
阮星初觉得这人呆呆傻傻的,半天也不会说个话,怕不是个傻子吧?
我才不和傻子组队呢,阮星初退后两步,赶紧晃悠着找下一个人组队去了。
那位学员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面前已经没有人了。
卧槽!
叫了一声,这位学员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捂着自己的脑袋回头张望了几眼,飞快的跑回了寝室。
另一边离开的阮星初,喝了酒的脑子晕晕乎乎的,以为自己还在下午比赛的现场,要组队运送气球,便四处找寻着自己的队友。
找了好半天,阮星初才总算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个人。
你们都跑哪去了,真是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阮星初抱怨了两句,上前拉着这人的胳膊。
走啦,要运送气球了。
黎宴斯看见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拽着自己的手腕,一个劲的把自己往外面带。
阮星初?
阮星初应了一声,随即转头蹙着眉头道:要快点,比赛要开始了。
黎宴斯身下的轮椅被他往前带了几步,之后被黎宴斯用脚固定在了原地。
黎宴斯拍戏时一只脚受伤,本也用不着坐轮椅,但是他因为节目需要,时不时的要站立或者走动,这对伤口恢复是很不利的,于是便在医生的建议下乘坐轮椅,促进伤口更好的愈合。
你怎么在这里?
阮星初微微叹了口气:比赛呗,我们要夹着气球送到对面,你怎么连规则都忘了?
黎宴斯挑了下眉,看见阮星初脸上带着的不自然的酡红,想到今晚在火锅店对方灌下的一杯酒,有些了然。
酒量竟然浅到这种地步,一杯就醉成这样。
我坐着轮椅,不方便,不如黎宴斯身子微微前倾,靠近了阮星初。
薄唇轻启,黎宴斯双眸紧紧的锁定在阮星初的小脸上:你坐我腿上,我带着你走。
阮星初听了,脸上的表情呆了呆,随即便撑着下巴站在原地,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但是以他目前昏头胀脑的情况,自然是什么也思考不出来,反而越想越迷糊。
黎宴斯也不急,就这么盯着对方看,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但是、但是
说了好几遍但是,阮星初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抿着唇晕晕乎乎的又看向黎宴斯。
我好困哦。
黎宴斯轻声一笑,困的话还要比赛吗?
阮星初点点头:要哦,我要赢的,要手机,还要火锅。
脑子懵懵的阮星初说完,还认真嘱咐了一番对方:你不要拖累我哟。
黎宴斯听着阮星初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竟然也从里面猜了个大概。
好啊,我不会拖后腿。
黎宴斯话音刚落,腿上就坐上了一个软乎乎带着清甜香味的人,黎宴斯顺手扶住阮星初不断下坠的腰,让他坐端正。
阮星初鼻尖就凑在了黎宴斯的面前,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些酒气,并不熏人,反而有些让人上头。
阮星初非常轻,坐在黎宴斯的腿上让他只感受到了棉花糖似的柔软,对方的脸就窝在黎宴斯的颈窝处,黎宴斯一低头,就能看见这人懵懂水润的眼眸。
因为坐着实在不舒服,阮星初小屁股不停的动来动去,磨蹭的黎宴斯都快要起火了。
不准动。黎宴斯轻轻拍了下阮星初的屁股。
阮星初愣了一下,慢半拍的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打了。
我不和你一组了,我要、我要自己把气球送过去,火锅也是我的,手机也是我的!都不给你!
阮星初气的要从黎宴斯身上下去,但黎宴斯手臂拦在他的腰上,让他只能原地扑腾。
呜呜~你要抢我气球,我的火锅呜呜~
阮星初见走不了,就干脆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直接把眼泪鼻涕蹭在了黎宴斯的衬衫上。
噗~哈哈!
黎宴斯手上爆起了几根青筋,忍了忍,才没有伸手把这人直接扔在地上。
你好惨哦!阮星初指着黎宴斯,笑的一脸开心。
黎宴斯冷呵了一声,但是垂眸看见阮星初软乎乎的笑容,心底又莫名生不起气来。
行了,你的宿舍在哪?
黎宴斯也不会趁人之危,捏了下阮星初的鼻子,想先把这人送回寝室再说。
虽然脑子晕乎乎,但是阮星初记得还很清楚,拍了拍黎宴斯的手,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好了,我知道我寝室在哪里,但是我不告诉你!
阮星初还是非常记仇,朝黎宴斯做了个鬼脸,趁他不注意从他手臂底下滑溜了出去,晃晃悠悠的又跑出去了。
黎宴斯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跑没影了。
推着轮椅不好找人,但是这么晚又不好惊动更多的人,黎宴斯便只能顺着走廊四处找。
这人还醉着,若是一个不注意,再闹出点什么事儿来怎么办?
找了足足半个钟头,黎宴斯才在楼道间找到了正窝在角落睡觉的人。
这也幸好是夏天,不然就阮星初这么折腾,指不定得发烧感冒。
黎宴斯叹了口气,起身将这人抱了起来,轻放在轮椅上。
从导演那里要来学员们的宿舍表,找到了阮星初的名字,黎宴斯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感,带着阮星初回了寝室。
寝室里其他人睡得正香,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又出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铺满了宿舍,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一脸舒服的阮星初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
虽然睡了一整夜,但还是感觉好累啊,阮星初边刷牙边想,感觉就像自己昨晚在梦中跑了八百米一样。
伸了个懒腰,阮星初刚走出宿舍门,就碰见了来找自己的楚柯。
醒了?正好去吃早餐。
阮星初压根没认出来对面的人是谁,心说我也没什么交好的学员吧?
这一大早的,怎么还有人会来找我一起吃饭?
楚柯看着发愣的阮星初,走上前含笑道:食堂早上做了鱼丸汤,不早点去就没了。
阮星初蹙了下眉:那赶紧走。
别管这人是谁了,还是先去干饭吧!
如愿喝到了鱼丸汤,阮星初又搞了一个鸡腿,才把自己的肚子给填饱。
今天要开始训练了,下周要开始第二次公演的舞台,时间还是很紧迫的。楚柯将纸巾递给阮星初,贴心的提醒道。
阮星初一大早就听见这件噩耗,内心不由得升起了无数悲伤。
不过一想自己就是个背景板,心里又有了底气。
或许,我可以站在一旁划划水?
反正又没人会注意到我,阮星初想。
想明白的阮星初跟着依旧没认出来是谁的队友,来到了训练室。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此刻正用训练室的屏幕播放舞蹈视频,准备开始扒舞。
楚柯,你来了!快快,我们正扒舞呢!
有人看见楚柯进来,先一步的打了声招呼。
阮星初这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原来就是主角,看了看楚柯的脸,阮星初心想主角不应该很忙吗?为什么这人一早就在我宿舍门口站着?
我去,该不会他知道我想要划水,特意来警告我的吧?
阮星初惊了一下,心里顿时一片悲凉。
这年头主角都这么闲的呀,还管背景板跳的专不专业?
是耽误他独美了怎么滴?
我难道就不配做个摸鱼划水的小废物吗?阮星初悲愤的想。
第十九章
楚柯看阮星初抿着唇站在原地,上前轻戳了下这人的手背。
也不知道为什么,阮星初明明手指纤细修长,但是手背上戳着却依旧软乎乎的。
随即楚柯又想到少年细软的腰肢,有些好奇对方是不是浑身上下都这么软?
要开始训练了,我先去扒舞,你先和小言一起练习唱歌,等会儿我再来找你。
阮星初可不敢耽误主角干大事,于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练就好。
就让我在一旁当个咸鱼吧,求求了!
楚柯点了下头,走到屏幕前和几个舞蹈好的人开始扒舞。
其他队友知道阮星初和楚柯的关系好,虽然也不明白这人邋里邋遢的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楚柯,但至少一个队伍的,也不好孤立对方,便出声喊:阮星初,过来我们一起练习唱歌。
阮星初看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脚步沉重的一点点朝那边挪了过去。
小言声乐算是比较强的,在歌词本上也标注了不少的笔记,阮星初走过去看了一眼,就眼晕的不行。
我们已经分好段了,楚柯是C位,唱中间那一部分,剩下还有几段,你看有你有想要的吗?
小言把歌词本递过去,阮星初接过来翻了一下,随后压低了脑袋,偷瞄了几眼还在认真扒舞的楚柯,才放心的转过头,做贼似的低声问道:小言,这里面哪一段词最少、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