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回南雀 本章:第30节

    付惟愣了愣,慢半拍才道:“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冲他笑了下:“不可以。”

    付惟简直惊呆了,他叫着我的名字,朝我直接走了过来,语气急切,似乎是要劝我改变主意。

    阿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这条路也没有偏僻到十几分钟没一个人的程度,姑婆随时随地也会遛狗经过,我不想被熟人看到和一个同性拉拉扯扯,再再次因为付惟被迫出柜。

    “余棉…”

    付惟来拉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了。

    “付惟,我原谅你了行不行?但是我不想再和你做好朋友,你和陈安娜以后能不能别来找我了?”说到这里,我想起最重要的一点,“你到底怎么找到我的?”

    付惟浑身一僵,目光游移:“我…”

    见他这样,我脑洞大开,不敢置信道:“你请私家侦探调查我?”

    “当然不是!”付惟立即否认了,“我,我只是…关注了你的社交账号,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岛上,然后根据你发的照片,提到的书店一家家对比,最后锁定了目标。你的住处…也是一样的。”

    我叹为观止。

    想说很多,对上付惟的脸又通通没了欲望,千言万语最终都只化为一句:“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一想到有双眼睛在透过我的账号监视着我,分析我的一举一动,用放大镜看我每张照片,我就毛骨悚然。

    我将自己的社交移到网上,只交网友不交朋友,初衷就是为了躲开付惟他们,没想到最后却还是躲不开。

    可能是看我脸色不对,付惟又开始急着解释:“不是,我不是跟踪你,我只是想找到你,你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没办法…”

    他解释就解释,非得和我拉拉扯扯,我简直要烦死了。

    这人怎么回事啊,到底想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难道非要我再和他做回朋友才行吗?

    他来拉我,我不耐地甩开他,这样几次下来,两个人都快动起手。

    “哐当!”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将我和付惟都吓了个结实。付惟一下退开,往声源处看去。

    昏暗的路灯下,雁空山将手从铁门上拿开,也看了过来。他一手垂在身侧,指间燃着一点橘红,看着应该是出来抽烟的,结果瞧见我和付惟纠缠在一起,就顺道出来了解下情况。方才的巨响正是他关院门的声音。

    “这是我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见到你了吧。”雁空山睨着付惟,缓步走来,“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他语气有些沉,透着些不妙,这让付惟感到不安。他应该也没想到雁空山竟然住得离我这样近。

    他盯着雁空山,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然后像是突然被某种念头砸中脑门,猛地惊醒过来。

    他震惊地转头看向我:“余棉,你是不是喜…”

    我在这时也意识到,他既然看过我发在网上的那些心情那些感言,肯定知道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年长的对象。以付惟的智商以及对我的了解,这实在很好猜。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我觉得那应该称之为人类应对危机的本能。

    当我意识到付惟要说什么时,在最后那两个关键的字即将出口前,我一手按在他脸上,另一只手攥住他衣领,将他整个人狠狠推到了身后的院门上。

    肉体与金属碰撞发出巨响,远处雁空山的脚步不由一停。

    “你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爸每次和小三幽会都拿你打掩护给你发红包的事告诉你妈。”我咬着牙,低声警告付惟。

    张开的五指缝里,透出他惊惶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现在在他眼里,我已经不是我了,我只是披着余棉皮的恶魔。

    第29章 你再说一遍?

    这个秘密,还是付惟高中时候告诉我的。他家境富裕,家里祖辈都是生意人,到他爸虽然不是什么能排进福布斯的大富,但也经营着一两家效益不错的中型企业。严格说来,他还是个富二代。

    付惟他爸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花天酒地是常态,付惟妈妈也都知道,总是将他看得很严。付爸爸不甚其扰,想出个缺德法子,要儿子给自己打掩护。说是带儿子出去玩,实则把儿子闹市中心一放,他自去会他的小情儿,事后再给予付惟金钱物质上丰厚的犒赏。

    从初中开始,父子俩合作无间,付惟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还觉得这种赚零用钱的方式挺好,方便又快捷。

    当时我就震惊了,心想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不正常的地方,这样一看,我爸妈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实在不够看的。

    现在仔细想来,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他也是个奇葩。

    付惟会和我说这些,是因为那时候我们是好朋友,他信任我,我们总是分享一些少年间的小秘密。

    我从没有想过要把他的这些小秘密公之于众,哪怕我们彻底闹翻,学校充斥我的流言蜚语时也没有想过。

    情急这下对付惟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

    “我放开你,你不要乱说话,以后也不要来找我好不好?”我松开按在付惟脸上的那只手,但仍然紧攥着他的衣领不放。

    付惟惊魂未定,头顶数值漆黑,一副都不认识我了的模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难道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忍让他吗?

    我不反抗,只是觉得很没有必要。如果有人因为我是同性恋讨厌我,那就讨厌好了。我也不是很想要他们的喜欢。

    “说好。”

    付惟怔怔看着我,咽了口唾沫,重复我的话:“…好。”

    他长得好,头脑聪明,但体育这块不太行,打架也是从来没打过的。他和我说过,打架这种行为太粗俗了,不符合他的气质。

    他什么气质我不知道,可他要是再烦我,我真的不介意和一起表演一下这项粗俗的运动。

    “说话算话,不然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我松开付惟衣襟,退到一旁。

    付惟颇为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去看雁空山,随后带着些许羞愤与不甘,沿着门前的小路跑走了。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我缓缓吐出憋在胸间的一口气。

    “看不出你这么厉害。”雁空山将抽到一半的烟踩熄,往我这边走来,“自己就把坏人打跑了。”

    我从地上捡起钥匙,转身继续开锁。

    “我没有打他。”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雁空山似乎轻笑了下,等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仿佛就贴着我的耳朵。

    “余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手一抖,忽然就不会开锁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要跟我求和吗?

    其实这几天我早就不生他气了,只是也不知道要如何结束这种状态。他现在来问,倒也正好。

    我胡乱转动钥匙,将院门打开,刚想说自己已经不生气了,雁空山却好像误会了我的沉默,从后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

    “对不起。”

    我错愕回眸,他看着我,又认真地说了一遍:“那天是我语气不好,对不起。”

    他这么诚恳,倒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阿公说得对,就算关系再好的朋友,劝人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也要替对方考虑,不能总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这样太自我了。

    “没有,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一时无话,耳边唯有风拂过树叶的轻响,以及树上知了的鸣叫。也不知是张叔家还是哪家的狗忽然叫了,一辆自行车打着铃从不远处经过。

    我能感觉他的目光游走在我的头发,脸颊,和脖颈,这种细致的描摹让我耳尖发烫。

    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好像要着火。

    总感觉他又变黄了,但两人离得太近,突然抬头去看他头顶会很奇怪,我只好将视线放到了别处。

    “那个…”

    雁空山松开我的手,轻轻说道:“晚上早点睡。”

    他转身要走,我咬了咬唇,行动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成了“冲动”的提线木偶。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完全垂落,我反手一把握住,因为紧张而隐隐颤抖。

    “等等!”明明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呼吸却莫名急促起来。

    怎么办?要怎么办呢?

    大脑哀嚎着,身体却仿佛自有打算。

    “我有话对你说。”

    不给雁空山拒绝的机会,我将他强行拽进院子,随后还关上了门。

    大门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光线,院子里黑黝黝的,只能看到一点物体的轮廓。屋檐下原本还有一盏感应灯的,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有亮。

    我松开雁空山的手,背抵着大门,以确保我说完想说的前,他不会逃跑。

    照理说对方不是这样的人,但我还是有备无患。

    “余棉?”雁空山可能也没想到这种发展,话语里有丝迟疑。

    “那晚我说了你的名字对不对?”

    这句话没头没尾,很容易让人摸不着头绪,但我知道他一定明白。

    喝醉酒那天,缠着他告白那天,我一定,也只可能说出他的名字。我没有认错人,也不可能认错人。所谓的“认错人”,只是他对这件事的一种自认妥帖的“处理”。

    雁空山久久没有出声,如果说方才他还是一座融化人的暖炉,那现在他就是一座拒人千里的冰山,妄图用沉默让我知难而退。

    我才不会退。

    “你想知道刚才付惟说了一半的话是什么吗?”我阻止付惟说出口,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这件事,我喜欢雁空山这件事,他不应该从别人嘴里知道。他只能从我这里知道。

    我不清楚今晚到底是不是一个告诉他的好时机,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长久的精心准备,比不过偶尔的灵光乍现。

    成功就是成功,失败就是失败。告白这回事,不存在虽然不喜欢你但欣赏你精心布置的告白场景而接受你这种可能。

    “我有一个社交账号,他就是从那上面知道我在青梅屿,在书店,在这里。我经常在上面分享自己的日常和心情,因此他知道,我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

    “余棉。”

    他突然打断我,叫着我的名字,不复往日的亲和,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警告。

    我只是短暂停顿,却没有停下。

    “我喜欢的人,比我年长九岁,开着一家书店,有个可爱的小女儿,一直是个异性恋。”我抬头看向他,“我喜欢你,雁空山。”

    雁空山闻言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丝悬在头顶的铡刀终还是落下的无奈与惆怅。同时间接应征了我的猜测——他果然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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