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本宫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听雪居的炭必须用银骨炭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公主的房里不准烧木炭!给本宫彻查到底!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以次充好!本宫必不会放过这幕后黑手!”君钰岐厉声呵斥,大手一挥,命下面的人前去调查。
“是!”
霍峥得知君砚再次犯病,当即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忙不迭往听雪居冲,心中焦急万分,生怕君砚有个好歹。
听雪居内早已围满了人,霍峥到时,几个随行的太医都在房内,为君砚看诊,众目睽睽之下,霍峥也不好大摇大摆地进去,只能憋屈地站在外面干着急。
他知道君砚犯病有多痛苦,每次喘疾复发,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更是往他心上割一刀,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后果,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因此总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然而这样的事依然发生了。
霍峥面色凝重,下颌紧绷,黑眸中的煞气仿佛能溢出一般,令人心神发颤。
他在雪地中伫立良久,却无法寸进分毫。
不能进去看她,那他便把罪魁祸首揪出来!
“查清楚,凌迟处死!”霍峥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冰冷无情。
俞桃跟在霍峥身后,闻见此言,顿时肝胆俱颤,数九寒冬里,她额角却不住渗出汗珠。
半晌未得到回应,霍峥皱眉转头,看着神游天外,精神恍惚的俞桃,冷声开口提醒道:“俞副将,我必须提醒你,在执行公务之时,放下那些男女私情!”
霍峥冷如寒霜的话,让俞桃立时清醒,她点点头,强撑着道:“卑职明白,卑职这便下去调查!”
说完俞桃便魂不附体地落荒而逃。
经过一番抢救,君砚的症状总算缓解,只是胸口处却总是刺痛难忍,看这情况,又得将养好一阵子。
太医们见君砚无大碍了,便开了药方,下去为君砚煎药。
而前庭的宾客们见大事不妙,生怕惹火上身,多数人随口捏造了几句,便借口离去,有的却是携家眷探望了公主,这才忙不迭离开。
原本和乐融融的赏雪宴被破坏,但君钰岐哪里敢埋怨君砚,只是气冲冲地找下人们兴师问罪,企图将气都撒在罪魁祸首身上,若是被他逮到,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钰岐发狠地想着,面前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下人,战战兢兢地等着四皇子发话。
“去,把那两个送炭盆的下人押上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才当真不知为何会出这种纰漏,但奴才们送到听雪居的,的的确确就是银骨炭,这绝对是千真万确的啊!”
“是啊是啊!便是给奴才们一百个、一千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偷着换公主的炭啊!何况殿下屡次交代,奴才们可都是兢兢业业,半点不敢马虎!”
两个内侍跪在地上叫屈,只觉冤枉极了,简直是天降横祸。
君钰岐也知晓,这两个下人说的话不无道理,谁都知道这炭盆会经此二人的手,若是出了事,便是追这两个奴才的责,一个也跑不了。
何况公主有多娇贵,阖宫上下人尽皆知,他们没有理由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
君钰岐一番盘问后,终于发现了疑点,这两名奴才并未亲手将炭盆送到听雪居,换言之,暗中动手脚的,另有其人。
不论是谁,胆敢破坏他的宴会,他定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钰岐又着人调查,下面的人很快便查出端倪,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同一人——霍峥手下的副将,俞杉。
这是君钰岐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虽然不知俞杉这么做的缘由,但对他来说,却不失为一个拉拢霍峥的机会。
俞杉是霍峥手底下的人,犯下此等重罪,即便是霍峥也脱不了干系,若是他能从中斡旋一二,替霍峥脱罪,这人心不就轻轻松松收买了。
只是君钰岐又转念一想,以霍峥的脾性,怕是最厌恶有人如此挟恩图报,斟酌再三,君钰岐决定来个曲线救国之策。
……
且说俞桃从霍峥那里离开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慌乱之中,她原本并没想将事态搞得如此严重,只是一时的嫉妒心作祟,想着若是君砚死了,霍峥便不会再念着她了。
也不知是什么鬼迷了心窍,让她冲动之下做出那种事,压根儿就没有精心的计划和布置,若是君砚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和霍峥在一起了,她能不能保住这条命都是未知。
俞桃从未如此期盼君砚能够好好活着,当务之急,便是为自己脱罪,找个替罪羊!
她并不知道君钰岐早已查到自己身上,满心以为,只要推出个替罪羊,自己便能全身而退。
很快,在四皇子的大力搜捕之下,终于抓到了这幕后黑手。
原来是送炭的宫人贪财,想偷几块拿出去卖,又害怕炭的分量少了被发现,因此便用劣质的木炭,妄图鱼目混珠,谁知却惹得公主犯病了。
那胆大包天的狗奴才自然是被拖出去,当场杖毙。
“若是谁再敢行偷盗之事,这狗奴才便是他的前车之鉴!”君钰岐坐在主位上,素日里温和的脸庞此时充斥着冷戾的杀气,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面目。
霍峥看着主位上一脸凛然的四皇子,眸色微深,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俞桃站在霍峥身后,低眉顺目,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是眼观鼻鼻观心。
恰在此时,却听有下人通报,“公主殿下驾到——”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的心不约而同地高高悬起——
她怎么来了?
霍峥率先起身,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参见殿下,殿下凤体安康。”
俞桃跟着跪下去,君砚的到来,让她有些微妙的心虚。
“九皇妹怎的这时候过来了?快坐下,你身子虚弱,方才又遭了大难,合该好好歇息才是,这边有皇兄替你出气,你莫要操心。”君钰岐面露关切,起身便朝君砚迎了过去,扶起正要屈膝的君砚,似乎是心疼极了这个妹妹。
君砚小脸苍白,面对皇兄的担忧,她勉强扬起一丝浅淡的笑容,柳眉轻蹙,看了外面被拖下去的宫人一眼,似是有些犹疑,踌躇一番才细声开口道:“皇兄,砚儿来是想求皇兄放了那犯错的奴才。”
“你说什么?”君钰岐惊讶的声音不由自主上扬,当即眉头紧皱,“九皇妹这是何意,这狗奴才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可是险些害你丧命!便是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那里有放了他的道理!”
君砚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手紧捂胸口,虚弱不堪的模样令人心疼不已,霍峥当场就坐不住了,突兀开口道:“公主殿下大病未愈,理应多加休息才是,莫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熬坏了身子。”
霍峥说出的话已是相当克制,天知道他看到心上人摇摇欲坠的纤弱身躯时,整颗心都揪紧了,生气她不好好休息出来乱跑,更气自己在这种场合之下,却连简单的拥抱一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