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摸他的脸,踮起脚尖亲他的红唇,“自然是你要紧,婉婉给我摘佛果子去了,回头在车里吃,也饿不着的。你刚才说找点事做,做什么呢?一道出去走走么?我怕人看见,传到皇上跟前不好。”
“那就不出去了,外头大太阳照着,什么趣儿!”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做什么好呢……你听过么?有个桥段,苏三和王金龙,那个……神案底下叙恩情。”才说完,气血倒流,一张白净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音楼怔了下,心道这人真太坏了,这样的地点,他却在想那些东西!满肚子花花肠子,偏偏长了张薄脸皮,在外面长袖善舞,往旖旎处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简直叫人匪夷所思。她忙对菩萨拜了拜,“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垂下眼,浓密的睫毛盖住了里头跳跃的火焰,”好不容易见的……我叫人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搅。”说完含情脉脉瞅着她,探过来牵起她的手,轻轻压在那个地方,小声嘀咕,“这模样,怎么出去见人呢?”
音楼大窘,想缩手他又不让,只觉小督主热力惊人,隔着料子都能描绘出剑拔弩张的形状。她叹了口气,“你以前是怎么料理的?外头走着,突然……这样,那多危险呐!”
他怨怼地看她一眼,“以前从来用不着为这个操心,现在就像我那把三刃剑,尝过了血,一靠近猎物就震动嗡鸣。”
音楼忍不住扶额,好个比喻,十分的形象贴切。
“咱们就别蹉跎这大好时光了吧!我提前知会了方丈,才把你安排在这文殊殿里的。这里安静,来往的人也少,倘或有个动静,外头即时能传报的。”他一面说,一面咬了咬嘴唇,把手放在她高耸的胸房上,“不着急,慢慢来。”
她酥倒了半边,想起上回的经历,心里有点怕,“没的玷污了佛门圣地,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倒懂得开脱:“菩萨救苦救难,知道咱们这段苦情,定然也可怜咱们。”
细打量她脸色,她半阖着眼睛不说话,想来已经默认了吧!他窃窃欢喜,壮了胆子解她的交领,两个人都紧张,大殿的落地罩上垂挂褚黄色的帷幔,背靠在上面瑟瑟发抖,那幔子也跟着高低起伏。他低头吻她,手指盘桓在那一捻柳腰上,逐渐撩起她的裙角转移过来,找到原点轻拢慢捻,她倚向他怀里,梅蕊初绽,不胜娇羞。
青山古庙,斜阳在翘角飞檐下一寸寸扩散,照着庙墙顶上朱红的连楹和六角门簪,鲜红如血。
依旧是赫赫扬扬的富贵排场,因为要赶在下钥前回宫,交未正时牌就已经清道摆銮仪了。彤云搀音楼登车,车里的帝姬显得呆呆的,手肘支着窗棂看外面山水,眼梢隐约夹带笑意。不说话也好,音楼自己满脑子昏沉,索性闭目养神,于是各藏心事,一路无话。
回到寝宫人也乏力了,本打算用过膳早早安置,没想到才躺下,宫门上吊嗓子高喊“万岁爷驾到”,把她惊得纵起来,慌忙穿鞋抿头到滴水下迎驾。
皇帝走得极快,没等她磕头已经上了台阶。经过她面前脚步并未停顿,声气儿也不好,冷冷扔了句“朕有话问你”,举步便进了正殿里。
☆、第79章 万万象埃尘
她心里发慌,和彤云交换了下眼色进殿里,笑道:“主子这会儿来,用膳没有?我打发人去置办起来,伺候主子进些。”说着回身对彤云摆了摆手。
皇帝一脸阴沉,寒声道:”不必了,朕这会儿心里不痛快,什么都不想进。”看了她一眼,眼神像薄薄的刀片划过她鬓边,“端妃,朕问你,你可知罪?”
音楼吓了一跳,脑子转得风车也似,唯恐皇帝知道了今天文殊殿的事,又或者是音阁那里出了什么岔子,要来寻她的晦气。横竖心乱如麻,咚地一声跪在了驾前,“主子这话叫奴婢惶恐,奴婢究竟哪里做得不好,惹主子动了怒,求主子明示,奴婢就是死,也好做个明白鬼。”
皇帝嘴角噙着冷笑,并不搭话,站起身绕室踱步,半晌才道:“今儿潭柘寺之行,端妃游得可还畅快啊?”
音楼伏在地上,心头跳得隆隆作响,勉强稳住了声息道:“回主子话,一切都还顺遂。”
“顺遂?”他哼了声,“前儿朕去皇太后处请安,太后曾经提起过,荣安皇后奏请在潭柘寺为先帝设坛超度,念在天家骨肉亲情,朕没有不应准的。可是万事皆有个度,该当多少高僧做法事,只管安排就是了。你呢,你做了些什么?朕亲手写诏册封的妃子,居然不顾礼制,在大行皇帝神位前焚香悼念了两个时辰,这么大的动静,你把朕颜面置于何处?这就是你的誉重椒闱,秉德温恭?套句市井里的糙话,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男人是谁?”
他只是申斥,语调里没有大怒,却冰冷入骨。音楼没想到是出于这个原因,顿时松了口气。这事上不管怎么惩戒,只要不牵搭上肖铎,一切都有转圜。心里的担子放下了,面上不能做得松泛。也亏得她有一副急泪,伏地泥首,哽声道:“主子,我不敢狡辩,是我自己没成算,主子训斥得对。可这事是皇太后首肯的,奴婢也是奉了荣安皇后的令儿……奴婢在后宫是个面人儿,自己没出息,没法儿抬头挺胸地活着,别人说什么我都照着做,一时失算,扫了皇上金面,绝不是出自奴婢本意。”
他转过脸去,背手鹄立着,“荣安皇后的令儿?她是个什么东西,你要遵她的令儿?这多事之秋,你偏给朕寻麻烦。当初册封你,朝臣诸多劝谏,都叫朕一一驳回了。没曾想你不给朕长脸,先帝手里的诤臣闲置在那里无事可做,这回可又有话说了。你给朕出出主意,朕应当怎么处置你才好?”
音楼膝行两步上去抱住他的腿,仰脸哭道:“主子念在往日的情儿,且饶了我这一遭吧!奴婢也是没法儿,跪得打不直腿,谁愿意受这份罪呢!您不心疼我,叫我往后怎么活啊!”
我见犹怜的一张小脸,在灯下哭得震心。皇帝垂眼看她,叹息着在那纤巧的轮廓上描摹,“时候不对,或前或后,朕都能赦你,可惜是这当口,朝中有人对朕的话有疑议,大概还在计较朕和先帝的功过。你曾经是先帝的后宫,如今叫人说起来一心念着旧主,连朕的枕边人都三心二意,那些臣子还怎么服?”他直起身来,漠然道,“去吧,去奉天殿前的天街上跪着,跪到明早卯时上朝,叫那些旧臣看看,也是个警醒。”
原以为了不得罚俸思过或是打入冷宫,没曾想他居然这么算计。她醒过味来,拿她做筏子,不是要给别人看,就是为了给肖铎抻抻筋。现在这时期,朝中的诤臣早就闭口不言了,只有肖铎苦巴儿的,为了国库中那些银子钱伤尽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