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学员，对几位导师刚刚的评论，有什么想说的吗？”

    主持人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天知道他不停在心里咆哮，还以为张文明比曹平要人性化很多，结果这孙子也死性不改，有热度就拼命制造话题，也不管这热度能不能蹭。

    刚刚现场的气氛那么焦灼，都快打起来了，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张文明竟然还要继续挑拨。

    妈的，也不怕被热度反噬。

    “没什么可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江盛单手插在裤兜里，把bking的造型凹得极佳，说出来的话也狂到不行。

    导师席上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就连顾思语都笑不出来了。

    听听这狗东西的话，明明她都帮了这么多忙，还没从他嘴里得到一句好话，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过她也不以为忤，本来就有所预料，只要她还是他后妈，他心底还觉得她是当不成女友，所以去当后妈，那他们俩之间这个症结就永远都在。

    “额，那导师们还有什么想说的？”主持人直接尬住。

    他非常后悔接这个节目，哪怕不缺热度，还隔三差五上热搜，但那又有什么用，完全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考验。

    这档节目如此火爆，还闹出这么多撕逼桥段，以后少不得会被拿出来各种盘点，到时候主持人必然会出现在画面里，被许多观众品评。

    万一要是很多观众觉得主持人功力不行，才导致嘉宾撕个没完，那他这主持工作也算是到头了。

    顾思语直接没拿话筒，江盛都这副态度了，她从不想热脸凑上去呢。

    不过她不想开口，却有人逼着她说话。

    岑如海看宁甜甜吃瘪，心底着急不已，却一直没找到开口帮助的机会，现在总算觉得有了突破口，立刻拿起话筒道：“顾老师不说几句吗？刚刚帮着江盛说了那么多支持的话，现在也不要沉默啊，你不说出来，恐怕他还不能领你的情呢。”

    这种话明显就透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场上一片寂静，不少观众都有些忐忑。

    就连江盛有些粉丝都心里没底，江盛真的不是那种会说客套话的人，而且明明顾思语帮他，主持人让他说话时，他也没有感谢，看起来十分的不识好歹，现在岑如海这是要把话题挑起来，巴不得江盛说几句难听话，顾思语必然不放过他，到时候这两人吵起来才好呢。

    顾思语拿起话筒，打量了一下岑如海。

    “岑老师倒是爱看戏。我做人做事就是为了问心无愧，也不是盼着谁领我的情。”她接过话，根本不上他的当，也不把话题往江盛那边抛。

    指望狗剩跟她打配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江盛仍然一脸冷漠，不过他还是拿起话筒，轻声道：“谢谢顾老师。”

    “不客气。”顾思语轻飘飘地回了三个字。

    哪怕两人有了互动，还是江盛在道谢，但是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气氛十分僵冷，两个人似乎都被迫营业的状态。

    弹幕里完全被刷屏了。

    ——我真的要笑死了，两个人都是面无表情。

    ——害，这两人不和，又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一路追下来的观众都知道吧？

    ——第一次公演两人不幸同组，这对师生就掐得昏天暗地，第二次选人的时候都互相嫌弃，没选到彼此时，互相松口气，视频还在呢，一想到就能笑死。

    后面还有两组表演，继续进行，但是相比江盛那一组，反响不算厉害。

    当晚唱票的时候，江盛仍然以碾压的票数，登上第一名的宝座，毫无悬念。

    甚至因为他演了个这样的丑角，引起粉丝一阵阵心疼，瞬间激发了粉丝们的保护欲，更是加大力道给他投票。

    ——连节目组都靠不住了，弟弟只有我们了！

    ——冲，大家都团结起来，让资本知道，我们不会低头！

    ——从今天起，让那些冷血资本家知道，江水们是不会被操控的！

    ——我们是谁？我们是无所不能的江水！谁要敢欺负江盛，我们将团结起来淹没所有阻碍！

    网络瞬间就被江盛的粉丝占领了，甚至都不需要团队吆喝，江盛的个人力量就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在节目播出前，江盛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最多在影视学院的新生之中有姓名，也算是某几位老师看好的苗子。

    但是当节目播出后，他的名号响彻全国，像是一阵热烈的风，迅速席卷到边边角角，完全成了顶流。

    哪怕他还没签公司，哪怕他也没什么团队可言，但是就靠这些庞大的粉丝群，就能造成这样巨大的影响。

    各种中二热血的口号被喊出来，顾思语看到的时候，直接爆笑出声，她也不客气，全部截图留存，等以后用来嘲笑江盛。

    江水就是江盛粉丝的名称，也正如这个称呼一般，但凡所过之处浩浩荡荡，如江水一般奔腾。

    公演结束的当晚，就撕过好几拨了。

    分别和宁甜甜的粉丝、于钧的粉丝全都干过一仗了，这两位导师明明出道已久，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于钧转型失败，但几年前毕竟也是当过顶流的人，粉丝还是很能打的。

    可是他们哪怕和甜粉一起联手，都没干过江水。

    网上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更有好事者直播几家大混战，还给这一仗起了个名称：新老顶流粉的对决。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老顶流的粉丝们只能黯然退场，哪怕放狠话也是：今天的我们，就是明天的你们。不尊重前辈的人，迟早有一天被反噬。

    连获两场胜利，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同时也更有经验。

    首先粉圈撕逼，最好不带脏字不辱骂家人，文明撕逼，免得引起路人反感。

    其次要学会阴阳怪气的话术，专挑对家痛点来。

    比如骂甜粉就是：哎呀，你家姐姐最近好哄哦，可惜赚来的钱都去养胖大海啦。胖大海你知道吧？抠门年纪大还爱抠脚。

    怼于钧粉则是：转型十年，归来仍是流量。哦，还是超级不红的那种。

    江水士气正盛，还想挑第三家的时候，没想到有人来送人头了。

    卢征的粉丝竟然来碰瓷了，之前两家因为口号问题就闹得不愉快，后来卢征演道明寺，江盛演花泽类，卢征团队立刻抓住机会营销，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实际上是想蹭一波江盛的名气。

    但凡和江盛牵扯上关系，哪怕是敌对的，那绝对也能吸引一波关注度。

    这回卢征演董永，江盛连个男二都没捞到，直接就是个原创的丑角，这时候不压他什么时候压，团队再次带动了舆论风向。

    两家直接对冲起来。

    ——笑死，我看《天外飞仙》b组的表演时，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来，女主眼瞎，竟然不选江盛这样的二世祖，要去选卢征的男主。

    ——不得不感叹顾思语yyds，我也怀疑女主的眼光。

    ——卢征家脸真大，竟然还敢拿这个噱头炒作，全网都在叫女主角睁眼选人好吗？

    两边对峙，一边是顶流的粉丝，另一边则有团队保驾护航，越撕越凶。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有个热门话题飞速冲了上来：温梨你睁开眼睛吧！

    竟然把第三方的无辜者给扯了进来，温梨的粉丝们简直瑟瑟发抖，劝架都不敢，生怕惹火上身。

    可怜温梨粉丝既不是顶流，也没有团队，左看右看都得罪不起，哪怕有发声的也完全被忽视，只能躺平咸鱼了。

    ***

    淘汰结束，江盛的情绪很低沉，他满脑子都是困惑，最终还是没忍住，在走廊里堵到了顾思语。

    “为什么回来录制？”

    他装模作样地抱了本演技专业的书籍，看起来似乎要和顾思语探讨问题，实际上第一句话就直接是质问的口吻。

    “为了你。”顾思语看见他这副晚娘脸，随口就说出挑衅的话。

    面对这样找抽的江盛，她真的也忍不住脾气。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青年面上阴云密布，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认真的？”

    “我说别的答案，你信吗？都不信又追问我做什么。”顾思语没好气地甩个白眼过去。

    听她这么说，江盛莫名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顾思语就跟他解释一堆，他肯定不信，还会警告她不要耍花招，但是她胡乱接一句，点中他的心思，他倒是愿意听一听了。

    察觉到自己这种不对劲的心理，江盛头皮一麻。

    这不是犯贱吗？好好说不听，非得胡说八道他才信。

    顾思语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是烦躁地摆手：“不用跟防贼似的防我，放心，录节目期间，我们互不干涉。我烦着呢，没心思应付你。”

    她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对于江盛这种表面装酷，但实际上心智还带着中二病的人，就得张弛有度，扇一巴掌再给一甜枣才行。

    如果光扇巴掌，那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有事没事和你对着干。

    当然光给甜枣，这狗东西绝对蹬鼻子上脸。

    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两人达成了默契，到节目录制要选组的时候，都认定了坚决不会凑在一起。

    但是张导明显是个玲珑心肝的人，他早就了解他们俩的恩怨，除了第一次公演没办法，硬凑到一起，之后但凡能选都会避开。

    可是网上就有一群“缺德人士”，高呼让他俩同组，连双方的部分粉丝都加入其中。

    他们觉得这两人同框时，有一种特殊的化学反应，哪怕是掐架撕逼，那也和其他导师仇视的态度不同，反而感觉很有意思，所以就一直在求同框，还让节目组哪怕搞黑幕，也要让他们一起。

    宣传人员自然要把这一现象反应给张文明，张导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想法，的确需要黑幕。

    “不是说选学员的呢？他们人呢？”

    四位导师进入录制间，结果却没见到学员身影，唯有一群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之前总是那样选择学员的状态，观众们也看的是视觉疲劳了，这次换一种选法。四位导师只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剧目，至于学员配置，则由他们之后选择，双方皆不知情。”

    顾思语拧眉，她有不好的预感。

    “学员选择的时候，我们能旁观吗？”她问。

    “不能旁观，节目组不会搞黑幕的！”张文明信誓旦旦，当然知情的工作人员知道导演纯粹在胡扯。

    就是为了满足观众们的要求，才搞出这一套，否则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四个剧目都很经典，《小鱼儿与花无缺》、《水月洞天》、《郎才女貌》、《十八岁的天空》，简直是偶像剧和武侠剧大联欢，算起来一部正剧都没有。

    顾思语完全无法揣摩江盛的心思，谁知道他挑什么。

    好在学员人数减少，每位导师只用挑选一个剧目，四分之一的概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撞上。

    最终她挑了《小鱼儿与花无缺》，并且默默地在心底祈祷，一定要避开。

    学员们挑选剧目也在同时录制，只是导师都不知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