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们前脚出门过后一个时辰,景恒后脚拿出了十万两纹银逼着她把人给卖了。
这要是其他姑娘,她就爽利的卖了。
可不能啊!
楼里的姑娘是有身契的,可几个月前,这姑娘就这么带着两个婢子找上了门说要赚钱。
不管楼里开出再丰厚的条件,这姑娘都不应。
十九岁的姑娘了,在楼里算年纪大的了,早该接客了,可他也不愿。这样的姑娘楼里不该要的,可鸨母实在舍不下北鸢那天仙般的姿色。
说真的,鸨母一开始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想着这姑娘会来花楼,肯定是有困难的,端着清高的做派,很快就会遇到困难。
她总想着,这姑娘迟早要卖身的,就让她撞一回南墙,痛了就知道该服软,可没想到,这姑娘当真有本事的!他不需要卖身,也能引得贵客对他念念不忘,她一举拿下了群芳会的魁首,想见他的公子哥儿每日都多到可以排平康芳一整天,人说日进斗金,他却是时进斗金,一个时辰就能达成以往花魁一个夜晚的成果。
没有哪个花楼能拒绝像这样的姑娘。
鸨母本以为拒绝了七皇子,会引起七皇子勃然大怒,可没想到景恒只是笑了,“到时候人道本宫府上了,韩娘子你是连一分都分不到了。”韩娘子是鸨母的名讳,也只有一些常客会如此唤她,景恒无疑是姹紫楼最尊贵的客人了。
这话说得猖狂,可鸨母却知道七皇子所言非虚,这楼里头的花魁,就曾有那清倌儿最后被景恒抢掳去了。
皇帝管不住这个儿子,便让七皇子娶了一个厉害的皇子妃,这个花魁才进府没多久便失宠了,失宠之后,马上被七皇子妃给发卖到了下等的窑子,那小姑娘也是花魁出身,绷不住就自缢了。
最后韩娘子收下了五百两纹银,应了七皇子,如果今日北鸢还能平安回到平康坊,她会想办法让七皇子可以顺利得手,只要七皇子顺利得手,后续还会再给她五百两纹银。
而七皇子也口头答应了韩娘子,如果今夜成事,便把北鸢包养在姹紫楼里面,省了还要养在外头,躲避他的皇子妃,北鸢也能继续卖艺赚钱,两方各取其好。
这也是做两手准备,当然,七皇子并不是真的相信北鸢会回来,那五百万两,可以说是给姹紫楼一丝丝的补偿。
七皇子的一肚子坏水韩娘子哪里知?心里算盘打得哒哒作响。
比起一开始收了十万两,显然北鸢留下来,可以赚更多,北鸢在这儿一个月,就能挣一万两,最好是在跟了七皇子以后折了她的锐气,后续当真是财源滚滚而来。
为了自己好、为了景恒好,就是没把北鸢的意愿考虑在里面。
晓秋虽为人磊落,看着有几许的天真,可是她也不是没跟牛鬼蛇神打过交道,一听韩娘子的话,就觉得其中有鬼,“鸨嬷嬷,您是觉得我们该遇上什么麻烦吗?”
“哎哟怎么会?不就是……不就是见你们两回来晚了,就以为是摊上事了,还好没事儿,不是嘛?”韩娘子的嗓子要比平时大了几许,脸上也出现了心虚。
晓秋本只是疑心,如今却是确定了,这鸨母肯定有鬼,她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鸨嬷嬷不会恰巧与我俩遇袭有关?”晓秋问着,脸上明明挂着笑,可韩娘子却是硬生生从里头看出了一种令人害怕的煞气。
不该啊!一个如此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呢!
“怎么会呢!说这什么话?北鸢可是我最疼爱的女儿!”韩娘子这下恼羞成怒了。
“疼爱呢!疼爱她就别想着把她推给七皇子啊!你说说,还准备了什么阴损的招数?”晓秋瞅着脾气好,可真的踩到她底线的时候,她脾气可大着,她如今发现了,北鸢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了她的底线。
“嬷嬷,我先去准备了,妹妹,你先上襄王包间等我,找几个人陪你小酌一下,嗯?”北鸢出言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执。
北鸢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在晓秋眼底瞧着,却觉着这是被欺负多了,麻木了。
心中才刚有了个雏形的念头,如今变得越发强烈。
她要带他走!不计代价!只要他愿意跟她走!
晓秋进入了襄王包间,今夜她没有点人,只点了最上好的酒,她椅在窗边,目光投向了楼下的舞台。
台上如今了北鸢要跳舞用的雕花大鼓,没一会儿,北鸢出来了,丝竹之声响起,六钗穿着可以说是酥胸半露,红色的水袖在丝竹声响起的时候滑过天际,在一干美人当中,北鸢依旧是最出挑的那一个、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望见,他身上是一席月牙白的水袖装,胸前没什么可露的,于是他露出了白皙的腰肢,她轻盈的跳上了鼓面,裸足白皙细致,让人移不开眼,他身上的肌肤,和身上的衣裳,也不知孰白?
鼓一般用来做祭祀用,是神圣的象征,又有战鼓激励人心,北鸢立在上头,仿佛神女降世,美得勾魂慑魄。
北鸢抬起了头,隔着重重人群,找到了晓秋,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交融,缠绵、黏着,晓秋听不见别的声音,瞅不见别的人,一门心思全都在北鸢身上,当北鸢在鼓面上上俐落一跳的时候,鼓上舞拉开了序幕,六钗从鼓边拉出了六条红绸,一时红色的波浪连天,白鸢甩着白袖,在一片红浪之中,却是半分都不逊色。
鼓声激越,北鸢在上头,姿态袅娜,随着她的舞步,鼓声节律一声一声传递入人心,与晓秋的心跳融合了。
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