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是金鹏王朝的郡主,金鹏王朝五十年前覆灭之后,整个王室的财宝,就被分别放在了四个人的手中,上官飞燕的祖父上官瑾手中有一份。
在五十年后的今天,上官瑾手上的那一份,早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而其他三个手握财宝的人,却又不会把财宝乖乖地奉上。
上官飞燕要夺回这些财宝。
她初出江湖,就认得了一个叫做霍休的老人,霍休是这江湖之中最富有的老头子,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答案很简单,霍休就是金鹏王朝曾经的朝臣之一,他的手里有一份财宝。
他与上官飞燕合谋,要将另外二人手中的财宝夺过来,那二人分别是山西珠光宝气阁的闫铁珊、还有峨眉派的掌门独孤一鹤。
上官飞燕给陆小凤下跪,就是为了让陆小凤替她去找这两个人,杀死这两个人。
谁知,爱管闲事的陆小凤却去管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桂枝之事。
陆小凤铁了心不要管金鹏王朝的事情,这出戏唱不下去了,霍休在幕后,绝不能出手,而仅仅凭上官飞燕,又绝不可能解决这闫铁珊和独孤一鹤。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上官飞燕,陆小凤要去昆山,找一个叫朱定的人的妻子和儿子。
所以上官飞燕先行一步,将这二人给直接杀害了,她的本意,本是想要拿捏住自己是目击者的身份,迫使陆小凤先为她服务,却没想到被冷血识破,又被从没放在心上的小谷一拳打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陆小凤忍不住道:“这个告诉她朱定妻儿的人,也就是给了她桂枝药丸的人。”
小谷道:“应该是的。”
陆小凤就道:“难道她没说是谁?”
小谷道:“说了。”
陆小凤道:“是谁?”
小谷却皱起了眉,道:“你这样聪明的人,难道猜不出来?”
陆小凤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道:“霍休。”
这其实是很好推测的。
上官飞燕这个女人,颇具心机,绝不是什么病急乱投医之人,她被陆小凤拒绝一次,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她根本也不是非常的着急,她之所以那样生气,不过是因为,她的面子被拂了,她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可是这个江湖上的人,总是要学会一件事的,那就是再咽不下的气,只要努努力,也能咽下去的。
除非有人拱火,而且这火拱得十分的有理有据,让她信服,这才能让她也千里迢迢赶来昆山,就为了杀朱定的妻子和儿子。
这个人当然就是她的伙伴霍休,除了霍休,又有谁能使唤得动她?又有谁能让她如此信任得吞下那药丸呢?要知道,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上官飞燕如此信任的。
所以答案自然就是霍休。
陆小凤刚刚迟迟不愿猜测的原因有二。
第一,霍休是他的朋友。
第二,霍休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很难想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难道不清楚,一旦上官飞燕被俘,他就立刻会暴露出来么?
他的心里虽有疑虑,但是霍休却是必须要见的,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事情就这样定了,先去山西,找霍休。
第108章
晒月亮这种事,就算是晒上一年,晒上一辈子,都绝不会被晒得暖洋洋的,或许这也是因为,月亮本就是一个充满寒气、充满寂寥的地方吧。
可是充满寒气的月宫,却养出了小谷这样的小兔子,她暖乎乎、软绵绵的,现出原形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小捧柔软的云,捧在手里,捏一捏,还会让人觉得,这团云吃起来一定是甜丝丝的。
而且吃起来真的是甜丝丝的,简直让陆小凤心里美极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已对小谷上了瘾,全然都不想要离开她。
月宫寂寥而寒冷,却能养出这么甜的小兔子来。
陆小凤忍不住想:或许正是因为月宫寒冷,他的兔子精姐姐才这么喜欢求抱抱,才会生得这样柔软可爱,虽然有可怕的兔兔拳,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可怕。
他问:“要不要喝酒啊?”
这种时候,本就应该对酒当歌的。
小谷点了点头,轻轻地道:“好呀。”
于是,陆小凤就牵着小谷的手,在大半夜的昆山四处游荡,四处寻找还开着门的酒馆。
其实他可以抱着小谷飞来飞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想拉着小谷在无人的街道之上慢悠悠的走,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
江南的沽酒女,已全都回家了,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又一个酒家的旗在夜风中烈烈的飘动。
天空漆黑而高远,偶尔,远处会传出几声狗叫。
小谷娇嗔道:“我们小兔子是不能走远路的。”
她这样,当然就是要拐弯抹角地要陆小凤抱她了,陆小凤也真不愧是陆小凤,小谷的话刚起了了头,他就扑上来,一把就把小谷抱了起来,小谷大笑着将他的脖颈搂住,陆小凤就在街上疯跑,像个快乐的傻子。
……这么扰民,也只有江湖人不担心被人打死了。
陆小凤跑出去好几百米远,才停下来,双眼亮晶晶地问小谷:“为什么小兔子不能走远路啊?”
小谷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小兔子的脚上没有梅花小肉垫的,和小猫咪可不一样,走多了脚会受伤的。”
居然还很有理有据!
陆小凤就道:“那我抱着你走,好不好?”
小谷嘤咛一声,已缩进了陆小凤的怀抱里,她的云鬓早就乱得不像话了,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什么端庄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呢?只像个被陆小凤这浪荡男人哄骗的连魂儿都不知道去哪里的样子。
可谁是猎物,谁是猎食者呢?到底是小谷被迷得神魂颠倒,还是陆小凤被迷得神魂颠倒呢?
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很复杂,很倒错的,感情的事情也不例外。
陆小凤就抱着小谷,在路上寻找酒家。
漆黑的小巷之中,透出了一点昏暗的光亮,好似一盏如豆般的灯火,在轻轻地摇曳着。
这是一家很小的酒馆,酒馆里坐着几个失意的人。
没有琵琶女在卖唱,也没有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酒的人的脊背是弯的,他们的手中有的带着刀,有的带着剑,但刀不是好刀,剑也不是好剑。
每走到一个地方,每一个小而廉价的酒馆之中,都会找到这样落魄天涯的江湖客。
酒馆里有灯,也有酒香。
小谷却痴痴地站在门口,并不肯进去,好似在畏惧这一点如豆般的灯火。
陆小凤站在她的身边,他什么也不说,也不肯催促小谷。
小谷忽然道:“这些都是失意的人。”
陆小凤道:“好像是的。”
小谷又道:“我们却是欢乐的人。”
陆小凤道:“自然是的。”
小谷叹道:“欢乐的人,又何苦在失意的人面前去欢乐呢?”
陆小凤叹道:“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早已没有了欢乐,我们进去纵歌放酒,就好似在恶狠狠地用鞭子抽打他们一样。”
世上的悲喜,本不相通,但这世上却有一种人,起码可以明白要温柔的待人。
陆小凤和小谷就是这样的人。
小谷道:“所以我们不该进去。”
陆小凤道:“客栈里也有酒喝,把店小二从他的榻上薅起来,总比在这里用鞭子抽人的强。”
于是他们就打算转头走了。
可正在这时,酒馆的老板娘却已急急地追了出来,她急急地道:“客官!客官!我家有好酒,客官为何不进来坐坐?”
这老板娘穿着粗布的麻衣,头上也没有带任何的珠翠,形如枯槁。在看到小谷头上那满头欲坠不坠的珍珠与金银时,她的眼中就出现了一种深切的悲哀。
对陆小凤来说,生活不是难事,因为他本就这江湖之中最顶尖的天才,有无数人争着抢着和他做朋友、给他送钱。
对于小谷来说,生活也不是难事,她是妖怪,又对谷家有恩,谷家用千金奉养她,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他们都是少数人,都生活在普通人的故事里。
普通人,就是受了委屈还要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就是在这样深重的夜晚里,还要开门营业,只为了多赚几分小钱。
小谷和陆小凤只是一时兴趣,在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找酒喝,可是这老板娘,或许每一个夜晚,她都要撑着沉重的身体,期待着今天能多卖几坛子酒。
他们最后还是进去了,坐在角落里
这里只有最简单的烧刀子,烈且粗糙。
陆小凤可以喝得烈酒,小谷却不行,她是一只软乎乎、热腾腾的小兔子,喝酒从来也只是喝风雅非常的桂花酿、百花酿之类的酒,这种喝下去辣的让人流眼泪的烧刀子,她是从来碰也不碰的。
但她今天却一定要喝。
她喝不下,就去找陆小凤帮忙,陆小凤提起一坛酒就给自己灌下,酒顺着他的嘴角不断的滑下去。然后他扣住小谷的后脑,用一种非常残酷的法子,给她强灌酒。
他简直就好似一个残暴的暴君。
小谷只能窝在陆小凤的怀里,不住的咳嗽着,连脸也咳嗽红了,眼睛里都咳嗽出了眼泪。
陆小凤就借着酒劲儿又吻她,温柔得很。
他哑声道:“兔子精姐姐,人间的酒怎么样啊?”
小谷抽抽搭搭地哭,好似被陆小凤这大混蛋给欺负了一样,陆小凤就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她的背,好似安抚一样。
可是小谷却忽然高高地昂起了头,露出了莹白而脆弱的脖颈来,她飞满红霞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种好似被虐待了一样的、仓惶而痛苦的表情,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一下子就倒在了陆小凤的怀里,整个人连话都说不出来。
善于观察的大混蛋陆小凤,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小谷急急地抓住了他的手,恳求似得看着他,陆小凤抚了抚她的侧脸,伸手将她抱住。
他道:“之前我就好奇了,小兔子的背,难道就像是老虎一样,是摸不得的?”
小谷好久之后,才开口道:“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陆小凤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就点了点她鼻尖,吊儿郎当地问:“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你会长出翅膀来飞走?”
小谷恶狠狠地道:“我会变成老虎,嗷呜一口把你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