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吹起。
他听见言景用嘶哑的嗓音,冷冷地说:“我、后悔了……”
“什么?”关再常没听清。
言景沉默下来,眼中像是一片死寂的湖。
*
纪恬心中大骇,她看着海面来了赵屿的人,当机立断做决定:“立刻离开!”
手下说:“可是崔先生……”
纪恬给他一耳光,吼道:“我说离开你听不懂吗?难道你要下去救人!”
纪墨珏被赵屿的人带走,纪恬纵然有几分不甘,可是纪黛宁身死的消息,让她十分畅快,牺牲一个崔尧也算值了。
毕竟崔尧没有钱,长得也不好看,为自己而死,是他的荣幸。
她不能留在原地,万一言景找来了,她一定没有好下场。
“二小姐,我们的船开不了!”
“什么?”纪恬回头,难以置信。
她之所以这么无所顾忌,因为早已把退路安排好,可是现在他们说船不能开,那她岂不是被困在了这片海域!
“怎么回事?”纪恬脸色大变。
“我们也不知道,明明早上检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废物东西,赶快修!”
手下也是满头大汗,可是他们甚至检查不出,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纪恬焦灼地看向海面,心里拔凉拔凉,这回她再也没有刚才的得意。纪恬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怎么镇定!
万一让人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事,纪家和言景,都不会放过她。
她恨不得船立刻生出翅膀,带她远离这里。
比起现在的危机情况,崔尧的死,更加微不足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才这样想,远处的海面,突然出现新的游艇。
纪恬看清来人,心中一慌。言景!
男人还穿着准新郎的衣服,只不过早已褶皱得不像话。他没有看海面一眼,直直盯着纪恬。
纪恬曾无数次期盼这个男人的目光,可千不该万不该是现在。
她恨不得一脚踹在手下身上:“船修好了没!”
手下腿脚瘫软:“我们找不到毛病。”
找不到毛病,船却没法开,这不是瓮中捉鳖么!
眼看言景要跳上他们的船,纪恬简直要疯,她推搡着崔尧留下的人:“杀了他,杀了他!”
关再常试图拉住言景:“言少,我们从长计议!”
纪恬那边的人要多些,他们出来得匆忙,游艇上不过六七个人。
然而关再常的劝阻并没有作用,言景已经登上了纪恬那条船只。
苍茫的海面上,属于他婚礼的烟花,还在天空绽放。
而他的新娘,却已经长眠于海底。
她掉下海面时,泪汪汪看着他,喊他哥哥。
明明清晨,她还带着甜甜的笑,说要和他一起变老。为什么才一转眼,她就离开他的生命了呢?
他没有朝大海看一眼,眼底却全是猩红之色。
“拦住他,拦住他,啊!”纪恬喉咙被人狠狠扼住。
她慌张道:“陈景,不,言景,你听我说。你才来,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我、我姐姐不小心落水了,你赶紧让人救她啊。”
纪恬并不知道黛宁在游艇上安了几个摄像头,也不知道,所有来宾,都见证了她的犯罪行为。
言景手腕一使力,纪恬被迫朝着大海跪下。
他捡起船上的刀子,对准纪恬的脸。
纪恬觉察到他要做什么,再也忍不住,尖叫道:“啊!不要!疯子!放开我……”
言景站在她背后,纪恬看不见他的神色,但是刀子上一滴骤然滴落一滴水珠。
温热的,溅在她唇边,带着咸味。
关再常心中大骇,他立马道:“言少,住手!纪恬做了错事,司法机关会起诉她,大小姐游艇上的摄像头还没关,你……”你这样是犯罪,会坐牢的!
下一刻,纪恬脸上一阵剧痛,男人手中的刀子,疯了似的,一刀又一刀划在她脸上。
她痛得失声尖叫,疯狂喊救命。
可是唯一疼惜她的人,已经落进了海里,没人再来救她。
转眼纪恬满脸鲜血淋漓,几乎疼得快要晕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等言景的刀锋对准她的脖子,她终于彻底慌了,她不想死!她还没成为这本书的女主,没有让气运子为她倾心!
关再常和其他人,连忙抱住言景往后拖。
“不行!言少,你冷静些!我们让人去找大小姐,现在还有人在搜寻他,你不可以这样。”
言景满手的血,与他们一同,跌坐在甲板上。
他挣开他们。
依旧一步步朝纪恬走过去。
关再常急得嘶吼出声:“你这是在犯罪,清醒一点!”
纪恬有什么错,也不能是言景来动手。
言景脚步顿住。
太阳完全出来了,映在他英挺的脸上。男人喉咙一道疤,他嗓音嘶哑到哽咽:“我、知道。”
他知道是犯罪,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早知道有这样一天,在凤鸣时,他就应该亲自手刃纪恬。
言景孤单站在船头。
他从出生被遗落开始,就总是一个人,总是异类。他遇见人类以后,循规蹈矩,听养父的话,从不行差踏错。
他一直不被喜欢,也从来不奢求拥有什么。
可是纪黛宁,是他这辈子,唯一想拥有的一切啊。
昨晚他整宿没睡,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幸福,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本来就不想做什么言家大少爷,他只想做暗巷里,被女孩景仰的男人。
他握紧刀子,靠近纪恬。
摄像头把这一幕拍得很清晰,另一边的游轮上,所有人都怔怔看着屏幕。关再常有心阻止,可是除非他毙了言景,不然所有人都没办法拦住他。
初见时,他那样笃定,他不会为了纪黛宁去犯罪。
可现在,哪怕全世界都看着他,他依旧握紧了手中的屠刀。
纪恬哀求着,疯狂后退。
看见言景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想法,她心中惧恨交织。为什么,一个也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这些男人都是疯子。
不要前途,不要自由,连命也不要。
纪黛宁,纪黛宁,她恨死这个名字了!
纪恬一咬牙,从船上跳了下去,消失在无垠的海面。
言景满手鲜血,看着海上的日出。
捡到她那天,也是这样好的天气。她脏兮兮缩在墙角,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他只看了一眼,可没想到,一眼就是一生。
——言景?
——是陈景,最初我叫陈景。
——陈景先生?
——是的,她的哥哥。那时候她也不叫黛宁,她叫陈黛黛。
她属于过我,哪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