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些心不在焉。纪明德如何察觉不到,不再晾着他,一放下筷子,就问:“说吧。”
林怀鹿愣了愣,脱口而出道:“请您把手机还给我,放我离开。”
“就这一个要求?”纪明德反问:“我这里不好?他们怠慢你了?”
“这不重要。”林怀鹿态度诚恳:“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该回去了。”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提起这个问题,纪明德毫不意外,取下眼镜揉揉鼻梁:“如果我不同意呢?”
林怀鹿呼了口气,身侧的手握拳,仰起头鼓起勇气:“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您是好人,我也万分感激您,我欠您的,我可以慢慢还,但我希望得到平等对待,而不是无缘无故就被关在这。”
客厅里,大家屏气凝神,静待他说完。
纪明德面不改色,然后淡淡笑了一下,抚上林怀鹿的手背,语气温柔得陌生:“你我之间不说什么欠不欠的,正好你也放假了,就安心在这里住着。”
手上的热度传来,林怀鹿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纪驰那些不好的言论,颇有点不自在地抽回手:“我想回家。”
其实林怀鹿没有家,但纪家更不是他的安身之处。
“你尽管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有什么需要就找周伯,你要出去没问题,我派人跟着你,或者让纪驰代劳。”纪明德不顾旁侧儿子投来的眼神,说:“你的年龄比纪驰小一些,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
“除此之外,都不行。”林怀鹿还想说什么,被纪明德打断,他以前当过兵,身材高大气派凛然,态度一旦坚决起来,便是不留余地。
“到底为什么?”林怀鹿坐立难安:“我不明白,您非要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我自有考虑。”
这个过程中,纪驰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他能听得出来,纪明德的话里表现得对林怀鹿很是关心和喜欢,情感上不会全面妥协,却有轻微纵容。
而行事风格依旧是商场常用的那一套,连强制的手段都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对刻意营造平和的氛围游刃有余。
纪驰深知无形之中,自己以另一种方式成为了纪明德的帮凶,或许性质更加恶劣,与他二十年来的所学所知相悖论,他成了他父亲和父亲情人之间隐秘的第三者,可据他所知,林怀鹿有一个心上人。
纪明德不欲多谈,起身下桌,林怀鹿不甘心,急急忙忙站起来跟上去,却忘了自己的腿还未好全,稍一用力,神经的刺痛让他朝前摔去。
纪驰坐在对面,看得心惊肉跳,绕过去已是来不及,再一眨眼,林怀鹿就被纪明德接住了。
“小心。”纪明德圈着林怀鹿的肩膀,半扶着他去客厅坐下。
纪驰看着他相互依偎的两道背影,眼睛酸得很,心想这小猪蹄子,就喜欢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说:
爸爸来啦,明天就让小鹿出去走走。海星和评论鸭
第十一章
纪驰认识的一个老教授要去国外长期考察交流,少不得要送一程。这位老教授姓宋,为人风趣儒雅,寓教于乐,学术造诣和威望很高,深受学生的喜爱。
因宋教授和纪明德是故交,在学校对纪驰颇为照顾,纪驰也不负所望,这番送行他只请了几个年轻的学生到家里做客,大抵是有话要说。
宋教授的家中四面挂满了文人字画,书香气息浓厚,纪驰最先到,纪明德准备了一份薄礼让他捎上,宋教授看了果然喜欢,让妻子收放好,对纪驰说:“前阵子你父亲提起你毕业以后的事。”
下学期纪驰大四,是继续进修还是找工作需要好好拿捏,纪驰明白宋教授的意思,这是替他爸打探消息来了。一直以来纪明德希望他尽快接管公司,他老人家好退位让贤,乐享天伦。
纪驰捋捋头发,“您也觉得我该去那种不着边际的地方么?”
教授头发花白,精神焕发,听了纪驰的话朗声大笑:“你父亲辛苦的经营,被你说成不着边际,他听见可要气死了。”
“您不给他报告,他不就不会知道了。”其实纪驰并不排斥去纪明德的公司做事,但这又并非是他唯一的路,干脆跳过这个话题:“再说吧,您这次去多久?”
宋教授玩笑道:“等我回来就可以退休了,在家陪陪老婆子。”
那也得要一年左右。
宋教授之所以会接受学校的安排,一是对学术的态度,二是两口子有个女儿在国外留学,一年见面仅有两三次,这次他过去,恰好和女儿分在一处,倒也遂了愿。
纪驰想到此,便没再多问,他们聊了一会儿,其他人就到了,有的很面生,有的纪驰合作过几次,能猜出这些都是宋教授的得意学生。人一多,气氛就欢腾起来,宋教授让大家畅所欲言,聊的都是些前程和后路,中午亲自掌厨,弄了一桌佳肴,直到半下午才散场。
纪驰提着一盒小蛋糕回家,林怀鹿在前园给灌木浇水施肥,修剪枝叶。
日子一长,林怀鹿的腿渐渐好了,能够彻底丢掉拐杖,虽说走路时免不了要磕磕绊绊,至少不用依靠外物,杨伦夸他恢复得好,骨头愈合程度高,只要后面不横生枝节,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林先生,太阳烈,当心晒出病来,你回屋歇着吧。”周伯喊。
林怀鹿埋头蛮干,充耳不闻,袖套不带,没有一点防晒措施,汗水打湿背后的衣衫,浸出斑斑点点的水迹。
纪驰走过去,蹲在林怀鹿边上,咧嘴笑意十足,吊儿郎当的少爷样:“林先生,今儿这么有心情呐?”
近日林怀鹿的状态一直郁郁寡欢,纪明德的拒绝让他希望破灭,等待之后还是等待,掉进云海雾海看不到尽头。纪明德忙里偷闲,事情一多起来,几乎住在了公司,当然瞧不见他这一副低落的模样。
林怀鹿闷着脸,没给纪驰半个眼神。
难得主动热忱一回,却碰上冷板凳,纪驰不乐意了,炎炎烈日下给他讲道理:“换作我是你,我就知足了,他能让你走出这扇门就是最大的退步,你要的自由,已经得到半个了,你乖一点,他要什么,你听什么,他高兴了,就是你要什么,他给什么了。”
这回林怀鹿有了反应,放下绿篱剪,困惑道:“纪先生要什么?”
“你装什么装。”纪驰冷哼:“他为什么囚禁你,你能不知道。”
林怀鹿摇头,表示真的不知。
“就是你啊,他要的是你。”纪驰揉了揉他脑袋,结果满手是汗。
林怀鹿顿时索然无味,从他手下逃开,重新拿起剪刀修枝,“你误会了,我说过的,我和纪先生不是那样的关系。”
纪驰看见林怀鹿背上衣服全打湿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