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租。
这些天他睡眠很少,一有空就算钱,算来算去,他已经做好了服刑准备。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三年……
他一个人躺在出租房的床上,月光依旧如从前般温柔似水,他眼睛渐渐潮热。
他坐起身,抹了把脸,然后下床出门。
他慢慢游荡在街头,明明是漫无目的,最后却停在了赵姮的公寓楼下。
他仰头看,数着楼层往上,那间房窗口漆黑一片,她已经睡了。
他张了张嘴,一点声都没发出,只有两个字的口型:“赵、姮。”
漆黑的窗口,窗帘露出一条缝,赵姮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地上掉满一堆零碎物品,口红、唇膏、小记事本、钥匙等等,她手上抓着一只手镯,这是刚才翻包时找到的。
她想起见周余伟母亲那天,她情绪其实很疲惫,连手机都忘了拿,这手镯也许是收拾包的时候被她塞进去的。
她一个月没整理过这包,手镯就塞在包底,如果不是她刚才找不到唇膏,把包倒着摇晃,她也许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发现——
她对周扬其实缺一份信任。
人影走远,最后终于彻底消失在漆黑的街头。赵姮慢慢松开窗帘,又站了一会,才回到床上。
第二天她如常工作,加班,开会,协调客户。她的生活始终都处于正轨中,不会为任何人牺牲和改变。
她偶尔还会翻开那本手账,看第一页上手写的四个目标,结婚、房子、生子、享受生活,她如今才完成了一项。
律师朋友再次打电话给她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她问。
“……我说,开庭时间已经定了。”
“……哦,好的,我知道了。”
“你没事吧?”
“没事啊。”
赵姮挂掉电话,第二天她没去公司,坐车去了华万新城。
进屋后照例开窗通风。她环顾一圈,樱桃木的床,乳白色的橱柜,书房是起居和工作两用,家具偏棕色,板材质量很好,是周扬为她选的。
客厅沙发是灰白色的,软硬适中。客厅边就是餐厅,餐桌是大理石的。
赵姮蹲地上,摸了下开关,上面有一点灰。她又仰头看吊顶,这房子的吊顶是周扬做的,灯和开关插座都是他安装的。
赵姮慢慢走进厨房,洗碗机已经安装好,冰箱也已经放在了属于它的位置。
为了散甲醛,橱柜门统统开着,只有一个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赵姮顺手打开,然后看见了包裹着燃气管道的防火棉。
她突然泪如雨下。
房屋中介接到赵姮的电话时很惊讶,“卖房子?”
“是。”赵姮说。
中介跟他已是老熟人,再次确定一遍:“你是说你在华万新城那套新房?你有心理价位吗?”
赵姮报了价。
中介一边查价格,一边问:“你是贷款还是全款的?”
“贷款。”
中介心里有数了,让她等消息。
赵姮问:“最快多久能卖出?”
“这个不一定啊,快的两三天都有,慢的没期限,怎么,你急着卖吗?”
“是,很急,你帮我尽快卖出。”
“行。”
中介一口答应。
可房子没这么好卖,那里房价虽然涨了不少,但一不是学区房,二周边还未开发,购房者选择多,不会在短时间内敲定。
赵姮又找过两次中介,被告知没有好消息后,她握紧手机,坐在桌前,低头想了许久,终于拨通周余伟母亲的电话。
第44章
“赵姮?”周母稀奇,语气是带着凉意的笑。
“余伟又来找过我了。”赵姮淡淡地说。
周母沉默。
赵姮赌周余伟不会跟他母亲说他们之间的事,他母亲并不知道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
她没料错,周余伟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会跟他母亲交流自己感情方面的问题,因此周母没有犹豫,约定傍晚时分跟她见面。
见面地点依旧在咖啡厅,周母的穿衣喜好仍是丝质的长裙,这类材质和剪裁能轻易衬托出她这个年纪的女性的雍容华贵。
她漫不经心地托着咖啡杯,浅尝一口,然后一笑,“哦,想卖房?记不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我倒是还记得,你是如何斩钉截铁的说不卖的。”
赵姮微笑:“我没想到余伟真的会在那里等我。”
周母笑容微敛。
“其实我也累了,”赵姮慢慢地说,“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真的说断就能断,女人在这方面始终比男人要优柔寡断的多。”
周母放下咖啡杯,目视着她。
“我想了很久,我想换个环境,把房子卖了离开这里,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赵姮机械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