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头满脸惊诧地看着时辙,不确定道:“刚才那,是我叔吧?”
时辙看了他一眼:“是。”
“那,另外一个……”
“谈子渊。”
“……”程翊神色复杂,停顿片刻,低声骂了句,“操啊。”
时辙沉默了一下,憋出一句:“……也许是家访。”
程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哥哥。”
这家理发店程翊从一进来就开始后悔,正要跟时辙说要么咱们换一家吧,那个顶着一头梦回2008的宝蓝色蓬松锅盖头的理发师已经拍着剪发椅招呼时辙坐下了。
“小哥,想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理发师将手按在椅背上,指尖快要碰上时辙的肩膀,时辙不适地直起身避开他的手,说:“剪短。”
“要多短?”理发师手里拿着一把细梳,挑起时辙头顶一缕翘起的头发,从镜子里大量着他,“寸头还是平头?留不留鬓角?要不要刘海?你发质不错啊,长度也够,要不要做个染烫?”
对方机关枪般往外突突的语速与密集的提问让时辙微蹙了下眉。
“要不要染个孔雀蓝?宝石绿?石榴红?奶奶灰?”理发师卖力地推销着,“现在那选秀节目里的小年轻都是这种颜色,洋气得很。”
程翊抱臂倚在镜子旁看着他乐了一会儿,等他抬眼看过来,才不走心地敛了下笑意,对理发师说:“哥,我们是学生,不能做造型,你给他修一下就行了。”
“成。”理发师麻利地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罩衣抖开帮时辙披上,拿起一把剪刀。
时辙闭着眼睛,前额黑发遮眼,理发师手里的碎发剪就在他眼睛前面飞来飞去,程翊没忍心继续盯着看,生怕理发师被他盯得紧张,一手抖,再把时辙的眼睫毛剪秃了。
程翊跟时辙打了声招呼,自己到后面沙发上坐着等。
刚开了一局游戏,理发店的门被人推开了,坐在吧台玩手机的前台小妹扯着嗓子问:“美女,剪头还是染烫?”
“染……”进来的女人看了一眼理发师的头发,话音顿了顿,柔声道,“做个营养就行。”
程翊闻声,操纵游戏人物的手指顿了一下,手机里传出几声枪响,接着游戏画面就黑了。
他抬起头,看着进来的唐敏。
唐敏也刚好注意到他,扭过头对他笑了一下。
这家理发店离学校不算近,连个美发沙龙都算不上,门口挂着个十分古早的旋转灯筒,门头白底粉字写着毫无艺术感的四个大字:欣欣理发,是俩人去吃牛腩砂锅的路上随便找的一家店。店面就一丁点大,都不用放眼看,光是靠余光就能把这屋里的旮旯角落看完了,程翊心里半是疑惑半是警惕,脸上却没显露出半点,也对着她笑了一下。
“听这声儿是落地成盒了啊。”一边给时辙剪头的理发师嘎嘎笑起来。
程翊心说你可别笑了,本来就打扮得一副精神小伙的造型,这一笑更是让他感觉这哥们下一秒就要张口来一套: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你别赛脸,记住四个大字儿铁汁……
还没等他在心里吐槽完,时辙睁开眼睛从镜子里对上他的目光,程翊清楚地从他眼神里读出一排字:你怎么这么菜。
程翊尴尬地笑了两声:“发挥失常,发挥失常。”
“美女,你先坐着等一会儿啊,这边马上好。”理发师说,“男头剪得快,几分钟的事儿。”
“好。”她笑了一下。
唐敏在程翊身边坐下,温声道:“这么巧?”
“是啊,唐老师也来这……”程翊话音微顿,没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说出‘这种地方‘这几个人,于是改口道,“怎么也跑这么远做头发?”
“要回家,刚好顺路。”唐敏笑笑。
程翊略一点头,没说什么,手肘撑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低头玩手机。
随手点开微博,刷了没两下,唐敏又说话了:“你和时辙看起来关系很好。”
程翊看着手机,头也没抬,故意作出一副对聊天兴趣乏乏的模样,敷衍地应了声:“嗯。”
这幅没礼貌的姿态摆得明显,旁边的唐敏却像一点也没看出来:“真好,你转过来之前还没见他和谁这么亲密过。”
程翊抬眼挑了挑眉,这种被过分关注的感觉让程翊心里有种被监视的不舒服,他的语气里带着揶揄:“看来唐老师也很关注时辙啊?”
“年纪第一嘛,自然要多关注一些。”唐敏抬手将头发拢到一侧,动作自然惬意地靠进沙发背上,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本日期在很多年前的时尚杂志翻看了两眼,像是脏了眼睛,又蹙着眉头把杂志合上,放回架子上,随口问,“怎么高三才想到转学?”
“听说这所学校闹鬼。”程翊放轻了声音,嘴角向上扬起,眼梢却不带笑意,“您没有听说过吗?”
见程翊如此开门见山,她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看着程翊,眼中那抹温和的笑意慢慢淡去:“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程翊的眼梢微微弯起:“唐老师,注意师德啊。”
“明天中午十二点二十,梨春苑我定了房间,叫上晏队。”唐敏目光不动,“……如果他想救谈子渊的话。”
程翊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嘴里虽说着近乎于威胁的话语,却更像是走投无路的求助,程翊盯着她没说话,听到不远处时辙淡淡地对自始至终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理发师道了声:“不需要。”
理发师这才说:“好吧——”
唐敏不慌不忙地收回目光,脸上又换上那副温柔和善的表情,看着剪完头发的时辙,笑着夸赞道:“好看。”
时辙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从镜子里看着程翊。
程翊思绪乱成一团,眼神有些茫然地对上他的目光,停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连忙抬手比了两个大拇指:“好看,超帅,赞!”
结账的时候,前台小妹靠在吧台边上看着时辙,问:“真不考虑整个锡纸烫啊,自然得很嘞,上学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烫它干嘛。”程翊拦下时辙的手,伸手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