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就像误入大海的一艘独木小舟,为了守住眼前那一片原本无缘得见的风景,就必须格外小心翼翼避免翻覆,沉入深不可见的海底。
“你这家伙真是……什么东西不是你应得的?”
君然因为他的回答而沉默下来,揽在楚伽脖颈上的手臂变得僵硬而沉重。
这个时候,站在远处的林骏时却说话了:“你是怕叶哲臣去报复,还是怕他听了这件事,反而对你失去兴趣?”
楚伽因为这句话而怔忡了片刻,接着苦涩地笑了起来。
“啊,其实我两样都怕,什么都怕。”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小时候,爸爸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个雪花玻璃球回来,每个球里面都藏着一个不同的盆景。一朵花、一座建筑、一个雪人……当玻璃球很多很多的时候,有一天我把它们都抱在怀里拿去清洗。我看着这一枚,却担心那一枚从怀里滑出去摔碎了;看着那一枚的时候,却又担心这枚玻璃球会掉下去……当我抱得很累的时候,忽然想着干脆摔一跤算了,让它们都在怀里摔碎也好。”
“那样,你自己也会被玻璃球的碎片扎死的。”
君然轻轻地戳破了他的呓语:“而且叶哲臣才不是你以为的玻璃球呢,他就是一颗笨重、迟钝,又浑身是刺的仙人掌,居然想用信息素标记这种傻乎乎的方式来替你拉仇恨,是嫌那些暗恋他的人扎的稻草人还不够多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用力勒了勒楚伽的脖颈:“算了,不说那些丧气话。小子,圣诞节那天有事吗?我们开party,过来玩啊!”
“我不……”楚伽本能地就要拒绝,下一秒钟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透不过气来。
“你怎么舍得拒绝救命恩人的邀请呢?”君然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又不会吃掉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看这架势君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无法说话的楚伽唯有点点头表示认输。
君然立刻眉开眼笑,朝着他的脸颊用力亲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很重要的谜团突入,离第一部青涩的高中完结可能不到十章了吧。
☆第22章 电话
这天晚上回家之前,楚伽又到水杉树林里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清洁,并且忍住羞耻再度褪下了长裤。当冰凉的除味剂落在曾经差点被强行进入的部位时,那种屈辱的感觉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隐忍,有时也是一种强大。”
日落后昏暗的树林里,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着这句话。那是今天早上,人权委员会针对所有beta发出的通知中的一部分。
既然不堪,那就不必回忆。没有后路可退,所以前面哪怕是沼泽滩涂都必须走下去,何必管身后曾经有过万丈深渊还是洪水猛兽。
实践再一次证明了他购买的那瓶除味剂强大的功效,至少回家之后,父母并没有觉察到他的异状。
或者说母亲一直在和父亲说话,以至于他没有太多功夫理会刚刚到家的儿子。
趁着这段不被注意的时间,楚伽准备迅速闪回自己的房间。可事与愿违,路过客厅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屏幕上出现的是8位陌生号码,但楚伽还是习惯性地拿起了话筒。就在他开口应答的同时,站在不远处的母亲忽然嘟囔了一声:“不用接。”
别接?
楚伽愣了愣,可是询问声已经发出。电话那头有大约一秒钟左右的静默,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询问道:“请问楚伽在吗?”
找我的?楚伽又是一愣,然而嘴巴已经做出了回答。
“我就是。”
电话那头又是一秒钟的沉默,接着再度响起的却不是人类说话的声音。
而是一种杂音。
有点像是电波受到干扰时的沙沙声,又像是孩子们喜欢听的所谓超频音乐,正当楚伽纳闷的时候,这种杂音猛然间被放大了几十倍,成为刺耳的尖啸声袭击了他的右耳。
耳道像是被楔入了一把尖刀,耳膜不堪重负地嗡嗡作响。楚伽大叫一声丢掉了话筒,可是那恐怖的杂音继续在脑袋中回荡、回荡,甚至让他双眼昏花、失去平衡蹲坐在了地板上。
“小伽,怎么了?!”
母亲吓了一大跳,急忙就要往儿子身边赶。父亲却将她一把拦住了按在沙发上,换成他亲自走了过来。
“没事吧。”
一贯古板的严父将儿子扶起,接着一手捞起了垂在地上的话筒。
“别……”楚伽正想阻止,可是父亲已经将话筒贴在了耳朵上。
“对方挂线了。”
楚伽懵懵地靠坐在沙发上,过了足有两三分钟,脑内的晕眩轰鸣才逐渐远去。他低头,看见母亲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温暖和镇定一点点输送过来。
他这才恍惚想起母亲是有心脏病的人,急忙抬头去看,她果然已经是脸色发白而嘴唇微青。
“妈,你没事吧?要不要吃颗药?”
“不用,坐一会儿就好。”母亲笑着摇了摇头,又用手摸着儿子的脑袋:“刚才是怎么回事?”
楚伽将刚才听见的内容复述了一遍,一边说又一边默默地担着心——该不会是刚才学校里那帮alpha的恶作剧吧,这也实在是太过猖狂了。
可是母亲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他的这个假设。
“肯定就是下午那个人。”
古怪的电话,是从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开始的。差不多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打来一次。父亲和母亲都接到过,有的时候对方不说一句话就挂线,有的时候则是意味不明的沙沙杂音。
然而,开口询问“是不是楚伽”和那可怕的尖啸声,却唯有刚才的这一次才出现。
“这事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父亲看着楚伽,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有没有在外面得罪什么人?”
“没有。”楚伽回答得干脆利落。
骚扰电话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打来,那么至少自己被困在体育馆的时候,那三个alpha是不可能打电话的。除去他们之外,楚伽有自信并没有和谁结下过仇怨。
“一定是有人盯上我们家的beta了。”母亲插话进来,忧心忡忡:“外面这阵子闹得,实在是太荒唐……”
父亲没有再说话,他显然是也在思考着这种最坏的可能。他就这样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左右,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并不常用的号码。
那是他曾经的学生、本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电话那头听完了事由,答应得非常爽快,十分钟后就有两位警察登门拜访。他们先是听取了楚伽的口供,而后记录了来电显示屏中的号码以便追踪调查。
“有可能是年轻人的恶作剧。”一个警察对楚伽的父亲这样说道:“您知道,最近的情况有点敏感,前两天我们也接到过beta家庭被电话骚扰的报案,但释
放噪音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追踪这样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