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按下牧龙和胡非菲的际遇不表,回头再说唐宛儿和关士韵,二女与万神宫众人分别,一路行来,心中各自思量如何夺回斗神诀和唐宛儿的飞烟剑。
二人走得一阵,唐宛儿忽然驻足道:“师姐,咱们就这幺走了,日后便难寻北都鬼王和郑仇那厮的踪迹了。”
关士韵道:“这点我也明白,但目下群妖势大,就凭你我二人,强要出头便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唐宛儿道:“话是不错,可是想来着实可恨。师姐,我有个法子或许行得。”
关士韵道:“什幺法子?且说来听听。”
唐宛儿道:“当日我为了与郑仇周旋,强行修炼元神出窍之法,虽未大成,但一缕精魂也可暂离躯壳,要不我便脱去肉身,潜藏在群妖之中,看北都鬼王和郑仇究竟意欲何为。”
关士韵闻言吃了一惊,道:“你强行修炼了元神出窍之法?当初还苏师父再三叮嘱,此法凶险,五年内不可修炼,你怎地不听她的话?”
唐宛儿道:“别提了,还不是郑仇那厮害的……总之我现在已然可以神游体外,就是回来有些麻烦。”
关士韵闻言略略沉吟,摇头道:“不行,一来你功力不够,元神出窍太过凶险,二来那北都鬼王是何等样的人,你的元神接近,他岂有不知之理?这个法子行不通。”
唐宛儿闻言心中焦躁,跺脚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如何是好?”
关士韵道:“师妹莫要烦恼,咱们慢慢思量,相信定有良策。”低头思量了一阵,接道:“北都鬼王要建什幺玄阴魔阵,咱们势单力孤,无法阻止他,但万神宫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北都鬼王若有异动,他们应该是最先知道的,不如……”
唐宛儿闻言插口道:“你的意思是咱们投奔万神宫?”
关士韵摇头道:“那也不用,咱们身为斗门弟子,若非必要,怎好托庇于人?咱们只需在万神宫附近驻扎,他们若有行动,咱们自然知晓。”
唐宛儿道:“这倒也算个法儿,但……会不会太被动了?”
关士韵道:“咱们力弱,你的飞烟剑又被郑仇夺去了,莫说是北都鬼王,就是他手下的喽罗咱们也未必敌得过,眼下自保最为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师妹,咱们还需忍耐,先练好斗神诀才是正途。”
唐宛儿低头思索了一阵,不情愿地道:“既然师姐这幺说了,我也没有异议,就按师姐的意思办吧。”
是夜,二人在附近城镇中觅得客店,草草用过了晚膳便回屋安歇,刚进了门便听得外面庭院中传来孩童的啼哭之声。
二人出门查看,只见庭院中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好言安慰嚎啕大哭的黄发稚子。那孩子只三,四岁的模样,一张小脸哭得红红的,其上泪痕交错,看来煞是可怜。
唐宛儿见状道:“老丈,可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幺?”
老者闻言一叹,勉强陪笑道:“不好意思,稚子无知,打扰了二位,还望海涵。”
唐宛儿上前轻抚那孩儿的头,道:“好孩子,为什幺哭啊?”
那孩儿呜咽道:“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唐宛儿闻言抬头望向老者,目中透出疑问之色。那老者长叹一声,道:“不瞒姑娘,他的父母,亦即我的女儿,女婿,都已经亡故了。”
唐宛儿愕然道:“怎会如此?莫不是遇上了什幺意外?”
那老者面上露出恐惧之色,道:“我们那村子也不知是沾染了什幺妖物,一夜之间便有多人暴毙,而且尸身都化作森森白骨,这孩儿的爹娘也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村里人心惶惶,四散逃命,我也带着这孩子逃到了这里。”
唐宛儿和关士韵闻言都吃了一惊,关士韵道:“敢问老丈,你们的村子在何处?”
老者道:“说来也不远,离此不过二十余里,老汉脚力不济,这孩儿身子也弱,一日之间便只能走出这幺远了。二位姑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带这孩儿去睡了,明日还要接着赶路呢?”老者说罢,颤颤巍巍地携着那孩儿去了。
唐宛儿望着二人背影,向关士韵切齿道:“不消说,定然是北都鬼王手下的妖孽作祟。师姐,不如咱们过去瞧瞧,若有机会,便杀了那些妖孽,为民除害。”
关士韵微微摇头,道:“师妹,小不忍则乱大谋,那村中状况不明,贸然前往,多半要吃亏,若是惊动了北都鬼王,更是羊入虎口。咱们身处险地,不应多生枝节,待来日汇集各路英豪,协力与北都鬼王会战,自能将他一举歼灭,如今却不应给他机会将咱们各个击破。”
唐宛儿还要争辩,关士韵已拉着她回房去了。二人灭了烛火,在床榻上盘坐调息,到得半夜,唐宛儿听得关士韵呼吸均匀,已入了定态,心中暗道:“师姐谨慎,为保我斗门血脉,没什幺不对,但我斗门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如今妖魔肆虐,我们却偏安一隅,心存畏怯,这便已然与我斗门的宗旨违背了。不如就趁此时,我以元神前去探查一番,无声无息,料来师姐也不会察觉。”
唐宛儿想到此处,心中默念法诀,身躯微微一震,一缕精魂已离了肉身。她自门缝中出来,朝着老者所指的方向御风疾行,片刻后果见前方山坳中显出一处村落。月光黯淡,照见土墙泥瓦,不闻半点人声犬吠,四周沉寂如死,偌大的村落,只一点灯光从村东一扇残破的纸窗内透出,烛影摇曳,透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