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扑灭蜡烛的动作，也笑：“这不是担心你会拒绝嘛。”
裴恒衍将餐巾铺在自己身上，一举一动都温文尔雅。
黎雪将项链塞回披肩里，又向服务员要来一杯水。
刚喝两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拿起，看到韩司穆的头像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1”。
【我今晚也有约，到时候可以接你一起回家。】
他今晚不是一个人吃饭。
那还好。
黎雪勾唇，问他：【你在哪儿？】
韩司穆：【一家法国顶级西餐吧，会员制，每天现供五十位。】
哎哟，还挺巧。
裴恒衍今晚邀请她来的餐厅也是这种配置。
黎雪下意识地问：【你在哪个餐厅啊？】
裴恒衍抬头，将菜单递到她面前，“你看看你想吃点什么。”
手机屏幕亮起。
韩司穆：【这家餐厅的蘑菇汤可以尝尝。】
菜单的第一页就是蘑菇汤。
韩司穆：【你也可以试试番茄汤。】
蘑菇汤的旁边正是番茄汤。
黎雪眉心一跳，连忙抬头。
不远处。
韩司穆身上穿了件白色休闲衬衣，黑色西装裤修长而挺括，他清清冷冷地坐在角落，低头翻看着菜单，手上还拿着手机。
男人一边翻，一边给她报菜名。
【这家沙拉还可以，搭配苦菊和芒果，你还可以要份土豆泥。】
【主餐可以点一个香煎黑椒鸡胸意面。】
黎雪将手中的菜单放下。
裴恒衍看着她，“怎么了？菜单不合口味？”
黎雪摇头，看向还在给她报菜名的韩司穆。
他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正好这时，韩司穆从菜单里抬头。
他的目光遥遥地看过来，对上黎雪的视线后，又看向她对面的裴恒衍。
裴恒衍眼睛微眯，“韩穆集团董事长，韩司穆？”
韩司穆从座位上起身，故意用左手拿红酒杯，手指上那枚戒指明显。
他来到他们面前，又朝裴恒衍点头。
随后，他当着裴恒衍的面俯身，贴着黎雪的耳畔，刻意压低嗓音：“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出来吃个饭都能碰到对方。”
声音不大不小，整桌人都能听到。
“今晚打算几点回家？”
耳边的嗓音低哑，话里的意思再配上他那语气，一下子就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
偏偏韩司穆还将左手搭在桌上，中指上那枚戒指显眼得过分。
黎雪微微侧头，脸颊差点就要触碰到他的唇，跟他的距离也更加紧密了。
裴恒衍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盯着韩司穆手上那枚戒指，神色有些复杂。
韩司穆看向裴恒衍，脸上带笑，“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裴总，不知道能否跟裴总拼个桌？”
裴恒衍略微挑眉，“我的荣幸。”
黎雪就这么看着韩司穆挨着她坐下。
他还故意将左手搭在桌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红酒。
红酒顺着杯沿滑下，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裴恒衍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将桌上的路易十三往他面前放，“韩董，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
韩司穆将红酒杯放下，笑着看向黎雪，“你就别喝了，不然又像上次那样胃疼了。”
黎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话，乖乖地点了点头。
男人视线往下，在她空荡荡的左手中指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别开目光，抬手叫来了服务员。
另一件披肩搭上了黎雪的肩膀。
也盖住了她的左手。
裴恒衍看着韩司穆这一系列的举动，唇角的笑意略微收敛，忍不住道了句：“不知道二位关系是......”
韩司穆眉骨挺括，狭长而窄的双眼皮懒散地掀起，他唇角勾着笑，“自然是最亲密的关系。”
“......”
答案十分耐人寻味。
裴恒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黎雪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有约吗，怎么来这里了？”
韩司穆看过来，眉眼深邃，不知不觉就将人往他的眼神里带。
他低声道：“某人不回家吃饭，我跟别人吃饭也没意思啊。”
两人凑得近，挨着互相咬耳朵的时候，动作格外亲昵。
坐在对面的裴恒衍轻咳了声。
韩司穆笑着看向他，将菜单递过去，“裴总，我是这家西餐厅的股东，要是有哪里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
黎雪总算是知道了。
这男人故意发一些表情包让她心疼，实际上早就把她的行踪给摸清了。
他还真是一点都放心不下她。
裴恒衍礼貌地笑了笑，“韩董客气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
除了韩司穆刚刚在微信上说的，他们还单独加了几个新菜品。
韩司穆很会做东，每上一道菜，他就给他们介绍食材和做法。
他的讲解清晰详细，内容引人入胜的同时，又足够通俗易懂。
黎雪托着腮，歪头看韩司穆说话，薄唇一张一合，她的心思也在不知不觉地被他带动。
不经意间，黎雪跟韩司穆的目光交汇。
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顺着话题慢慢移开视线。
这个气氛还挺微妙。
原本是她跟裴恒衍的聚会，愣是被韩司穆扭转成了，像是他们俩在招待人家。
中途，黎雪想去个卫生间，于是跟在座的道了声。
她走后。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韩司穆收敛起刚刚张扬惹眼的模样，眼眸凛冽，犹如一头沉睡初醒的野狼，周身的气压尽数压低。
对面的裴恒衍也同样，指尖在桌上一敲一敲，像在酝酿着什么。
“裴总，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韩司穆往后靠去，唇角轻勾，“我相信你肯定有很多疑惑。”
裴恒衍也不客气，“确实是有很多疑惑。”
他靠近，“例如说，韩董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黎雪心甘情愿地跟你订婚？”
“手段？”韩司穆轻笑，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哪有什么手段，自然是两情相悦。”
裴恒衍也笑，“要是两情相悦，黎雪就不会对外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了。”
“......”
韩司穆薄唇紧抿，眼睛定定地看着裴恒衍，低声问：“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裴恒衍倒了点路易十三，琥珀色的酒潺潺入杯，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只是想跟韩董提个醒，黎雪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拿起酒杯朝韩司穆举起。
“你们现在是订了婚，但应该还没有领证？”
韩司穆神情没变，只扯了扯唇角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恒衍笑了，“看韩董这反应，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黎雪现在或许喜欢你，跟你在一起。”裴恒衍笑得讽刺。
“但要是韩董去了解一下黎立咨询的‘立’是什么意思，指的是谁，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像是在逐渐泛起涟漪的湖面上，再扔下一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