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跟这个人告别。
走出法庭的时候,顾清池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宋彧。
“他被判了死缓。”顾清池说。
“我都听到了,”宋彧敲了敲墙壁,“这玩意儿不隔音。”
顾清池笑了笑,“人好像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意识到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有多宝贵。”
“是吧,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珍惜我。”宋彧偏过脑袋,看着他的侧脸,笑了笑。
“嗯,”顾清池勾住他的脖子,歪了歪脑袋,两人的额头轻轻碰撞了一下,“今后每天都要睡你一次。”
“不是,”宋彧都被他给气笑了,“你能不在这么严肃的时刻讨论这种事情么?”
“缓和一下气氛,”顾清池叹了口气,“我觉得心脏有点难受。”
“怎么啦?”宋彧揉了揉他的胸口。
顾清池深吸了一口气,跟他并肩走出大厅。
“我以为在听到宣判结果后我会觉得高兴,起码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他了,他会一直被关到老死,去忏悔他这辈子所犯下的错误,这个比死刑还狠,”法庭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顾清池抬手挡了一下,“我都鼓起勇气要狠狠嘲笑他一番,再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结果还是没做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个样子,就狠不下心了。”
“因为你善良啊,”宋彧捏了捏他的脸,“你跟他不一样,你心存善念,所以才能出淤泥而不染。”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物以类聚?”宋彧问。
“听过,怎么了。”顾清池扭头看着他。
“你跟他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从出生就不是,所以你融入不进去,跟他相处在一个空间会觉得压抑,就算是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变成他的样子,总想着不劳而获,也没有贪图一时享受,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从本质上跟他们不一样,”宋彧戳了戳顾清池的胸口,“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你的原因,你身上永远带着一股积极向上的力量。”
“好的感情,大概就是一起成长跟进步吧,虽然看不到终点在哪里,但这段旅途必须得有你才行。”宋彧牵起了他的手。
顾清池的胸口涌过一阵暖流,笑着说:“不怕我给你带沟里去啊?”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甩沟里了一起爬起来呗。”宋彧揉了揉顾清池的后脑勺,“哎,你这头发该剪剪了。”
“不长啊,”顾清池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上上个月刚剪过。”
“都上上个月了,还刚呢,”宋彧不由分说,“一会剪头去,我喜欢那种摸上去硬硬的,有点扎手但顺着撸又觉得软软的感觉。”
“什么玩意儿?又硬又软?”顾清池五官都快拧一起了。
“俗称寸头。”宋彧说。
第79章 太想得到的东西往往最害怕得到
从老家回来以后,顾清池时不时地就会拿起手机扫一眼。
就算休息在家,也会把音量调到最高,还让宋彧帮忙设了个敲锣打鼓的铃声。
他生怕自己会不小心错过警方的通知。
虽然警方那儿还留着备用电话,打不通他的会打宋彧的,但他还是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在忐忑和期盼里,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三个星期的期限都过了,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
说不失望都是假的,他的心里难受得要死。
顾坚说过,他是在Z市的一个人民公园里被拐走的。
他想着,要是到年末还是没结果,就抽空去那附近的警局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即便是知道希望渺茫,他也还是想要做点什么。
他想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过得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
就算是有了新的小孩,不再记挂他了,他也可以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打扰。
就那么看看也好。
今天是周五,原本跟宋彧约好了晚上一起吃牛排看电影的,结果宋彧临时有约,要去同事的生日宴。
他一个人在家吃了晚饭,又安心地练了好几页钢笔字,宋彧不在,他的效率还挺高的。
宋彧在微信上跟他说,吃过晚饭还要转战KTV,顾清池看了一下宋彧发来的定位,离电影院还挺近。
他退掉了一张电影票,独自一人把电影看完了。
国产喜剧片,全程都是笑点,他决定明晚再陪宋彧来看一次。
走出影院十点不到一些,他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打了个电话给宋彧,电话那端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现在在走过去,大概再过七八分钟就到了。”顾清池拔高了音调说。
“我在2楼包厢,你到了打电话给我,我直接下来,还是你要上来献唱一曲啊?”宋彧的声音里带着笑,语速还很慢,听起来应该喝了不少酒。
顾清池一想到宋彧浑身软绵绵求抱抱的样子就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不了吧,我就在楼下等你。”顾清池将被风吹掉的帽子重新扣回脑袋上。
帽子边缘的绒毛像送货的尾巴,剐蹭着他细嫩的皮肤。
这阵被宋彧强迫着敷面膜,感觉皮肤都变得光滑溜溜,摸上去手感都不一样了。
他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KTV门口,然后发了条语音给宋彧。
前台的小姑娘热情地迎了上来,“帅哥是要唱歌吗?几个人?”
顾清池赶紧往后退了出去,“我不唱,就是路过等个人……”
“哎,没事没事,外边冷,您进来等好了,”小姑娘难得看到长得俊俏的,笑得眉眼一弯,“您等得人是在我们店里唱歌吗?需不需要帮您叫他?”
“不用不用,”顾清池忙摆了摆手,“谢谢了。”
“不客气的,”小姑娘指着屋里的等候席说,“您先在那边坐会,慢慢等,外头风大,挺冷的。”
顾清池笑了笑,连声道谢,不过他没坐下,就是站在门口,透过玻璃门看着窗外的夜景。
天气预报说,这阵要下雪了,也不知道准不准,自从他来了这边,就看过一场大雪,在12年的时候。
还记得那时候天气预报都出了预警,很多公路被封了,学校也都停了课。
那天晚上他跟斜眼两人跟傻帽似的约在楼底下打雪仗,结果刚开玩没两分钟,就把人房东家里的窗户给砸了。
当时大晚上的,窗户也修不好,被房东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赔了好几百才算了结。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又糗又好笑。
如果今年雪下得大,他想跟宋彧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做很多以前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吃糖么?”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清池转过身,看见刚才那个前台小姑娘手心里托着几粒薄荷糖。
他随手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