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屹看着就不是信奉神明的人,颜安从单屹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虔诚与庄严。
颜安:“你怎么也来了?来打卡?”
单屹:“被人推荐来的。”
颜安:“这么巧?我也是。”
颜安给单屹复述着自己对湿婆神的印象:“我朋友跟我说,湿婆神是一个又强又酷的神。他邪恶,但是不邪恶的邪恶,他离经叛道,暴躁又暴力,但代表着繁衍和创造,他毁神杀佛,又慈悲为怀。所以我就来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神佛。”
单屹听完重新抬头看向头顶的神像,他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颜安:“所有身怀矛盾的个体都十分具有吸引人的魅力,你说是吗?”
颜安这会完全转过了身,在神像前笑眯眯地看着单屹。
她刚才在仰望神像时,想起她朋友对湿婆神形容的话,莫名也就想起了单屹。
单屹是个充满着矛盾的人。
热血与冷静,冲动与稳重,禁忌与欲望,冰与火相融,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充满幻想的一件事,让人好奇得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颜安想碰单屹,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单屹似笑非笑,模棱两可地说道:“或许。”
颜安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有没有这种魅力?”
单屹不为所动地挑眉,“还行。”
颜安眼睛亮晶晶:“那你喜欢我吗?”
单屹笑了笑,答案不言而喻。
颜安努嘴。
切。
这时一位庙里的信徒走到他们身旁,开口时的英语带着极其浓厚的当地口音:“两位是来求子的吗?湿婆神代表着生.殖之神,十分灵验。”
颜安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凶神恶煞的神像,忍不住好奇:“还能求子?怎么个灵验说法?”
信徒:“去那边绑上一个木房子,今晚两位,大概就可以心想事成了。”
对方明显是来兜售他嘴巴里说的那个木房子,颜安长长地“噢”了声。
颜安对这个没有兴趣,便随口问多句:“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以求?”
信徒接着点头:“对于无家可归的人,绑上木房子,象征着能给他们一个落地生根的家,在漂泊无定里找到归家的路。”
颜安转头看向对方指向的不远处,一排排木栏上绑满了拥挤的木房子,风吹雨晒下红绳子有些已经褪了色,被新一层的艳红覆盖。
即使是斯里兰卡一个人口这么少的国家,愿望仍旧是无穷无尽。
颜安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问:“这能买多少个?”
信徒:“能买十来个了。”
颜安大方地将前塞过去:“都买了,您替我绑上吧,我不过去了,脚疼。”
信徒接过钱,承诺给她绑到最高处。
单屹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他偏头遥望远处的木栅栏,刚才那位信徒正走过去,为颜安往栅栏高处绑上木房。
不多会,两人便一同下山。
上山的路不算平坦,颜安细皮嫩肉地走上来,脚跟热辣辣地疼。
此时在下山的路上,颜安走得像个拐脚的老婆子。
颜安裹在身上的毯子不算厚,但并不透气,颜安热得不行,在离开了神庙后便将毯子脱开,汗湿的碎发黏在了光洁的脖子上,几缕稍长的落在她同样光洁圆润的肩上。
她呼出一口热气,问单屹:“你才刚到就走了?”
单屹:“见识过了,又别无所求。”
湿婆神的确是个有意思的神,如果往深挖下去,应该会更引人入胜,但可惜他对神佛理论并不感兴趣。
单屹反问她:“你信佛?”
颜安摇头,表示不信,但又说:“不过那人说灵验,就买来试试。中国不是有句话,进屋叫人,入庙拜神?”
单屹不置可否:“求什么了?”
颜安朝单屹扬起一抹莫测又明艳的笑:“那人说,生.殖之神,求子灵验。”
此时颜安因为热,将身上那张毯子脱开,上身只穿着一件红色抹胸,一条轻薄的红纱从一侧的肩覆跨到另一侧的胯,抹胸下方,有一处纹身,隐隐约约露出几缕妖娆的图腾,像蛇身与花枝缠缠绕绕,蛇头与蛇尾都隐在抹胸之内,那一片呼之欲出的冰清玉洁。
单屹突然有些兴趣,问她:“求跟谁的子?”
第三十三章
颜安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 嘴巴一张就是胡话:“先把位置占着,需要的时候再跟湿婆神兑现就好了。”
颜安又问:“你喜欢小孩吗?我可以把刚刚求的那么多个小房子跟你share一下。”
颜安脚跟疼,便垫起了脚尖走路,身上轻薄的红色纱丽飘飘扬扬, 要是原地转一个圈, 就像敦煌飞仙一样, 娇艳欲滴, 潇洒又洒脱, 而这个女人就这样笑眯眯地对着他笑。
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心里装的都是快乐。
单屹扬起了一抹笑,他想, 这个女人或许能这样没心没肺地永远快乐下去。
单屹:“不用, 并且祝你早生贵子。”
颜安脚步一顿,这是什么该死的祝福。
*
这里三月末的晚风带着浓浓的潮意,温热又黏人。
颜安的晚饭就在酒店的餐厅里解决,最简单的熏鱼和斑斓饭。
颜安将盘子端到了户外,入乡随俗地用手抓饭, 吃得额外香喷喷。
上午的新郎官随兄弟喝酒去了,新娘子穿着飘逸的长裙下楼,看见坐在户外独自吃饭的颜安。
她喜欢这个爽朗又可爱的中国姑娘, 便走过去拍拍对方肩膀:“颜安?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
宾客们今晚有很多节目, 中午的时候不少人都主动邀请了颜安,她以为颜安这样喜欢热闹的一个人,肯定会应邀。
颜安喜欢热闹, 但有时也喜欢独处。
好比在澳洲学飞时, 她的假期有一半都是在独处中度过的, 大多数时候她会骑着机车闹哄哄地去跑山, 劲风在耳边呼啸着,独处的世界也无比热闹的。
此时也是,餐厅里有不少人在吃饭喝酒,部分因为信仰不碰酒的,则聚在一起聊天,肆意畅谈,大多是听不懂的语言。
而颜安独坐在庭院里,背后一片热闹,这样舒服,既不孤单,也不用为了获得热闹而去社交。
颜安嬉皮笑脸地说:“上午话说多了,嘴巴累,自己一个人处处,休息休息。”
新娘子觉得颜安有趣,便与她聊天,问对方喜不喜欢寻到的宝藏。
颜安顿时来精神了,可怜兮兮地问宝藏密码是什么?
新娘子惊讶,她没有想到颜安还没打开箱子。
颜安玩心重,宝藏拿到手了,尝试了一遍,开启无果,便另觅开心。
下午从湿婆神庙下来后,又辗转去看了鹿,单屹没有兴趣,颜安便就此跟对方分道扬镳,梅花小鹿温顺,比happy还可爱。
那个仍旧神秘的宝藏此时被独自关在房门内,此时被新娘提起,心中便一直挂念着。
新娘洗那个联系,给了颜安额外的一个提示:“密码的答案是一样能陪你终老的东西。”
能陪你终老的东西?
这个提示让颜安更无解了。
在颜安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能陪伴终老的。
她的父亲在她高中时候离开,所以亲人并不能陪她终老。于老梁来说,爱人也并不能陪她终老。至亲血脉都不能陪你终老,别的其他什么就更加不会永恒不变了。
新娘子被朋友唤走了,颜安将盘子放到回收区,一路想着新娘子的提示回了房。
周勉正好在群里开始了属于今日的新一轮诉苦,说天天被逼着去相亲,觉得自己像市场上的猪肉,明码实价,被翻来覆去地挑。
颜安觉得这形容真生动,给对方发去慰问,直到沈恬也上线了,颜安就在其中插队问话。
颜安:永恒不变陪你终老的东西,打一英文单词。
周勉:我英文不好。
颜安:给个中文答案也行啊。
周勉:我语文也差。
周勉理所当然地回复:我理科生。
颜安在群里丢了一个脚丫子踹脸的表情包。
沈恬给出了个答案:money ?
颜安一看就来劲:!!!
貌似很正确啊!
宝藏该不会就是钱吧!
颜安抱过铁盒推着密码锁试,然而不对。
颜安说答案不正确,还有吗?
沈恬又说:happy ?
沈恬:该不会是lover吧?
颜安:都不对。
沈恬:不知道了。
颜安耸肩,将铁盒原封不动地塞进了行李箱。
颜--------------?璍安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大多事都不强求,不为难自己,想不通就过,得不到就放下,保不准哪天突然灵机一动,脑子就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