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子惜趴在床边,握着女人骨瘦如柴的手,明明眼角眉梢间都是难过的神色,话语里却带着几分俏皮的撒娇味儿:“妈妈,如果我做了错事,请你一定原谅我。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请你也一定不要责怪我哦。”
林菀虚弱地笑笑,“我们家小惜这么棒,怎么会让妈妈失望呢。”
眼角湿润,她不敢抬头,只能用衣袖悄悄抹去泪水。
“小惜,妈妈有些困了。”
子惜起身,帮她盖好被子,等她睡着,又叮嘱了护士一些事情,才安心离开。
接下来还有很多待办事项,去花朝收拾衣物,重新找房子,办理休学手续…每一件都足够令她焦头烂额。
妈咪以为她那天说的是气话,没想到她是真的下了决心要走的。
她斜靠着门框,痛心疾首地看子惜收拾桌上的化妆品,还是没忍住劝道:“小飞娥哟,是谁给你气受了吗?你不想出台,那咱们就不出台,什么李总张总的,我去给他们赔罪还不行吗?”
子惜没有抬头,还是不悲不喜的样子,声音小小的,“陈姐,谢谢你,总是这么照顾我。没有人给我受气,是我自己的问题…再说,就算是生气,我除了忍着还有别的办法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想想,骨气这东西能让你赚到钱吗?…”
话说到一半,妈咪被门外的人叫了出去,等再回来时,脸上又带上了谄媚的笑,“小飞娥,能最后帮陈姐一个忙吗?”
子惜呆呆地眨眨眼,示意她继续说。
“芊芊阑尾炎犯了,刚被送去医院做手术。你今晚接替一下她?”
“陈姐,我…”
“芊芊和你一样,不出台。别担心,就三楼长烟皓月那个包厢,接待的客人都是来商务聚餐的。”
她抿抿唇,欲言又止,“商务聚餐就商务聚餐,还让我们去干什么…”
子惜心软,妈咪很好地拿捏住了这一点,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就知道有希望。
“男人嘛,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都这副德行?你就去旁边坐一会儿,拿你该赚的钱。”
她还是磨叽,妈咪不耐烦地帮她把瓶瓶罐罐塞包里,“你这傻丫头,这么好赚的钱都不要?到时候你忍不了出来就是了。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
子惜妥协了,随便换了件连衣裙,挽起长发,也没化妆,就去陪酒卖笑了。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中间,正被周围人连连敬酒,阿谀奉承着的男人。
他没什么表情,冷峻的脸隐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修长的手指缓慢而优雅地摩挲着杯沿,却丝毫没有送至嘴边的意思。
旁人见势,觉得挂不住面子,又不想冒犯这位财神爷,于是扫视一周,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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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嚷道:“对面那个,就你,靳总一会儿还要开车,你过来帮他把酒给喝了!”
子惜抬眸,果然和他清寒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她走过去,一言不发,将那杯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
是白酒,度数不低,还混着一些别的品种,难喝到令人发指。
从喉咙到胃里,一片火辣辣的烧灼感,牵扯着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看她如此大方豪爽,周围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又将杯子倒满,起哄地大笑,“酒量不错嘛!试试这个,四位数一瓶呢!”
她依旧一饮而尽,味觉似乎被麻痹了,她这次连眉头都没有皱,只是脸色变得惨白。
靳承松了松领口,姿态慵懒地靠着沙发背,好整以暇地看她。
喝完第三杯,她终于抑制不住一涌而上的呕吐感,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
坐在他身侧的男人坏笑道,“靳总,今晚她归你了。”
靳承端起她刚刚放下的杯子,有意无意地观摩着,“哦?王总的意思是?”
那人立刻迎合道:“靳总若是喜欢,我把她送给你。”
他笑笑,然后起身,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袖口,那神情傲慢又轻蔑,“你?你算什么东西?”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的表情,早就闻言此人阴晴不定,只是实在不知怎么惹到了他。
…
子惜扒着马桶,吐得神志不清,干呕的声音听起来痛苦不堪。
蹲在地上歇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洗手台,掬了一捧水胡乱地往脸上泼,想要清醒过来,可酒精的作用一时半会消退不了,只能强忍着眩晕和难受,摇摇晃晃地不知走到了哪儿,一路上差点摔倒了好几次不说,还不小心把对面人手里的酒水给撞洒了。
她忙说对不起,可那人却没她想象中的大度,拉拉扯扯间,刚压下去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把他推开,没控制住力道,只听砰的一声,那人跌倒在地。
子惜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地,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那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愤怒地揪住她的发髻,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眼瞎了吗?!”
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醉意使然,她也不怕,反射性地抬腿去踹他,一脚踢在他的命根处,那人瞬间蔫了,捂着裆部鬼哭狼嚎,“臭婊子!死贱人!”
不一会儿,好事儿的客人和服务生便他们围起来。
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壮汉,气喘吁吁地赶过来,虎头虎脑的,应该是他的保镖。
他恼羞成怒道:“他妈的傻站着干什么?把这贱人给我往死里打!”
子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楼梯的扶手,这才稍稍反应过来,自己惹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