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唇,有阵子没听李贽说俏皮话了。
那边刘嬷嬷转了几个弯才反应过来,再仔细一瞧,这位紫袍公子气度华贵,确实像是天子啊!而且这天底下,有谁敢当着皇后的面、又在皇后的娘家假冒帝王呢,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老奴叩见皇上!老奴,老奴有眼无珠,还请皇上恕罪!”刘嬷嬷大汗淋漓地叩头道。
“退下吧。”李贽绕过两个老嬷嬷,闲庭散步般朝内走去。
帝后有雅致,刘嬷嬷二人识趣地守在了桐园门口,免得闲杂人等打扰了这对儿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
除了两个嬷嬷住的地方,桐园其他房间都上了锁。
沈卿卿站在堂屋前,对着门上的铜锁出神。
“让她们去拿钥匙?”李贽停在她左侧,低声道。
沈卿卿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随便逛逛就好。”
李贽默默地陪着她。
桐园的景主要在后院,围着三面墙壁种了一圈的梧桐。沈卿卿听祖母无意中提起过,说宋家老宅也有一片梧桐,祖母特别喜欢,而这些梧桐是庆德帝刚赐祖父宅子时祖父特意为她栽种的,也是祖父送祖母的最出格的一次礼物。
沈卿卿停在了一棵梧桐树下。
梧桐树的叶子很大,绿油油的遮在头顶,挡住了夏日刺眼的阳光。
沈卿卿仰头看树,李贽侧首看她,几点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她脸上多了明明暗暗的光圈。她的脸庞白皙娇嫩,仿佛还是初遇时的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的杏眼黑亮清澈,却比当时多了几分沉重。
是在思念千里之外的祖父祖母,还是因为这一年来在宫里受的各种委屈?
他杀死了沈皇后母子,沈渠一定不会再进京当官,李贽唯一能做的,便是信守承诺,真的不再让沈卿卿受委屈。
李贽贴到她身后,握住了她垂在一侧的小手,不轻不重的力道,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与温柔。
沈卿卿心中轻颤。
“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了,这是还在怨我?”李贽微微低头,额头轻抵她的脑顶。
沈卿卿有点想哭。
这一年里,她怨过李贽,恨过李贽,也发誓收心不再在乎他,有的时候她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可夜深人静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床,沈卿卿才发现白日里的平静不过是自欺欺人。如果李贽真的选秀,她大概会气得睡不着觉,换成李贽下旨表忠心,沈卿卿立马忘了前面所有的怨愤,又开始甜丝丝地等着他来求和了。
等不到,她纳闷烦躁,等来了,连天都变得晴空万里。
其实沈卿卿不想哭,不想让李贽得意,凭什么他能轻而易举地左右她的心情,她却只能干等?
“您是皇上,我怎敢怨你?”因他的亲昵,心中有甜有酸,说出口的却是满满的嘲讽。
李贽太清楚小妻子的脾气,她冷冰冰的意味着真的生气,她冷嘲热讽句句带刺,说明她虽然也在气,却更想被他哄。
“你不怨我,为何进来时假装不认识我?”李贽一把拉住要走开的小妻子,并迅速将人调转过来,一手搂着沈卿卿的腰,一手扣住她下巴,逼她直视他。
沈卿卿眼睛还湿着,怕他看见,她连忙闭上眼睛。
但李贽已经看见她眼中的泪水了,他不想她哭,连忙认错:“是我不好,不该天天沉溺于政事连累你被祖母磋磨,不该只想着自己省事便一时糊涂决定选秀,更不该明明想见你却一直留在乾元宫等你主动来找我……”
结果他说的越多,沈卿卿的泪就越多,连鼻子都酸了,担心哭得太难看,沈卿卿一边打他肩膀一边埋到了李贽怀里,抽抽搭搭地骂了起来:“是你先冷落我的,凭什么让我主动去找你?今早你还给我脸色!”
李贽没有管她乱捶的小拳头,听沈卿卿骂完了,李贽才无奈道:“我何时冷落你了?知道不该选秀后,我马上向你许诺,是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便处置了祖母最喜欢的江依月,你倒好,宁可替一个外人求情,见我粗茶淡饭咳嗽连连也不知道心疼……”
“你那是装的,你还有脸说!”沈卿卿又往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
李贽攥住她手,不平地道:“我是装的,可就算我下旨告知天下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人,也没见你来乾元宫给我个好脸色。”
她责怪他不知何为为情所伤,李贽是不懂,可他做了那么多沈卿卿都无动于衷,面都不露,李贽渐渐慌了,怕她真的一刀断了夫妻间的情分,怕她真的不想再与他做夫妻。下旨之后,李贽不是不想见她,而是想看看沈卿卿会不会因为那道旨意欢喜,看看沈卿卿会不会主动来找他,她来了自然好,如果她不来……
就说明,或许沈卿卿对他的感情也没有多深。
那是李贽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李贽等啊等,等了一个月,她还真够绝情。
李贽等不下去了,借着陪女儿去看舅舅成亲的名义,也将她带出了宫,结果她不知是真的不懂他的心,还是懂了也不领情,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