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上面的黑布。
黑暗的地方终于渗进了光亮,汗气混着血腥在空气中挥散开来。
徐黛脚下一个踉跄,腿软得后退两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发黑。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却无关伤亡。
喉咙里干哑发涩,恼怒憎恨达到了人生的顶端。
“周延。”
她吐出这个名字,突然扑了上去,纤细白嫩的手指疯魔一般的扯着笼子上的铁链。
周延蜷在一角,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嘴上还缠了几层厚厚的胶布。
连着几日未进食饮水,他的身体早就虚弱到了极致。
听到铁链的声响,迷朦中半睁开眼,周延看到了徐黛。
她在哭,泪痕交错,布满她的脸。
哪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悲伤和绝望。
链子被一把铁锁锁着,徐黛紧抓链子的手背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开门的声音响起,唐罪和梁虎一前一后进了屋。
“给我钥匙。”
她回过头,仇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唐罪。
男人靠着沙发,两条长腿微微弯着,动作不紧不慢的从裤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啪嗒’
火苗在空气中跳跃,唐罪咬着香烟,偏头去点,嘴唇微抿,两颊吸动,一小股淡淡的烟气从他嘴里吹出。
“钥匙,给我钥匙。”
徐黛绝望的扯着嗓子嘶吼。
她跌坐在地毯上,两条细胳膊撑着地,墨发散乱的披着,瘦弱的肩头颤耸,比起后面笼子里的,反而更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
唐罪取下香烟夹在指间弹了弹,烟灰随即在空中化尘。
“想要钥匙?”他目光沉沉,“自己来拿啊。”
男人尾音带笑,像极了在逗弄自己的小宠。
他看着徐黛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看着她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四处乱翻乱找着。
“钥匙呢,给我,把钥匙给我。”
她抓着唐罪,扬起头颅,含着泪和恨意的双眼通红。
“钥匙?”他口吻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徐黛被气得发抖,血液冲上头顶造成了片刻的晕眩。
突然,她瞥见唐罪身后的梁虎,似像看到了什么希望般。
“钥匙在你这里?”
梁虎后退一步。
唐罪伸手,搂过徐黛的腰,阻止了她扑向梁虎的动作。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
她挣扎着,热泪挥洒。
“唐罪,你没有人性,你会下地狱的。”
徐黛教养很好,在她的词典里几乎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脏话。
一句恶魔,一句没有人性,甚至是下地狱这样幼稚的诅咒,在唐罪看来,已经是徐黛能够说出她最恶毒的话的极限了。
近日的相处下来,她总是冷冷的。
徐黛不与他主动说话,就连在做爱时被迫流露出来的情欲,也都半真半假。
此刻,她抓着自己的胳膊,指甲陷进了皮肉里,那精致漂亮的小脸上表情是愤怒,是不甘,是绝望和疯狂。
她为了周延,变得很生动。
唐罪低头,略显趣味的打量着她。
胳膊上的那点疼,完全被他忽略不计。
他就这样盯着她,将她一开始的嘶声力竭到最后的哑然哀求尽收眼底。
内心似乎没有多余的波澜,但唐罪看着她哭,粉腮上挂着泪珠的模样,却莫名想到了餐桌上的那道开水白菜。
今晚有香港的贵宾飞来市里和精研谈合作,他托关系请了一位国宴大厨,中午几人提前小聚时,其中有一道菜是玉蝶里盛一朵形似莲花的白菜。
清淡内敛,高雅脱俗,亦如此刻的徐黛。
“唐罪,求求你了。”
她哭得鼻音发囔。
唐罪喉结一动:“虎子,去吧。”
梁虎看了他一眼,这才掏出钥匙,开了铁锁,将里面的周延扯出来。
徐黛动脚,想要上前,腰被紧紧的扣住,她不得不被迫的站在原地。
“罪哥,你别说,这小子还真命挺硬的。”
不吃不喝几天,还有力气瞪他。
唐罪咬着烟头,接话:“送周公子回去。”
梁虎噗嗤轻笑一声,伸手拽住周延的衣领。
他早就体力耗尽,像条濒临死亡的死狗一样被梁虎拖着往门口去。
曾经的天子骄子,霁月风光的高岭之花,如今的丧家之犬,落魄街鼠。
徐黛眼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下巴突然被抬起,朦朦胧胧视线间,她对上一双暗色的瞳孔。
“我说过,我喜欢听话点的。”男人对自己领地里的人和物是绝对的占有。
他暂时未对徐黛生出厌弃的心理。
“你不乖,我就再请周公子来做客,至于下次是将他塞进什么地方,这就不好说了。”
他眼尾是上翘的,不笑时都会给人一种带着笑意的错觉。
只是这错觉里不含善意。
徐黛突然想到这几晚来,她被唐罪压在沙发上做爱,压在笼子上做爱,他们身体相撞时,周延也好几次撞动着笼子。
那个时候,客厅里明面上是两人,实际上却是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突然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扫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唐罪松开徐黛,去到一旁才接听。
“老爹。”
手机放在唇边,他喊得很恭敬。
“有点事情,我下午会赶过去的,麻子他已经安排好了,老爹你放心。”
他立在窗边,外面的太阳很大,院子里的树叶都被晒得发蔫。
偶尔几阵蝉鸣,彰显着夏季的炎热。
身后似有脚步靠近,唐罪微侧过身,瞬间眸光一沉。
“老爹,我待会再回你电话。”
他挂了电话,看着距自己只剩半米的徐黛,剑眉上挑,笑道:“想捅死我?”
这是把老实姑娘欺负疯了?
徐黛双手握着刀柄,泛着冷光的尖端对准了唐罪。
这把刀是她刚从厨房拿出来的。
“知道怎么才能捅死人吗?”
面对威胁,他连表情都没有变,确切的来说,唐罪也根本不觉得徐黛能威胁到他。
“你现在对准的位置,是我的肚子,肚子上的脂肪层够厚,以你的力量捅一刀,顶多会让我失血,但不至于要我的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她靠近。
徐黛合着牙,拿着刀的手开始发颤。
“你应该对准心脏。”唐罪抓住她的手腕慢慢抬高,“横着刀面,切口更大,用尽全力捅进来,可以刺穿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