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玉斋中,阮双行正欲出门,就见阮安玉风风火火跑了进来,他俊朗眉宇微微拧。
这小丫头大清早的又来做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阮安玉小跑进了院子就脆生生叫他,“二哥!”
她站定后,喘了几口气,才问说:“你要去那里?”
阮双行望着她。
阮安玉摇摇头,“不管去哪里,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同你说,你想听我说。”
说罢,她拉着阮二哥朝着屋子里面去,将心中的大胆猜测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这可不是小事的,须知朝堂官员最容易被人中伤的便是家中的腌臜事,更别说还有督察院那些闻风而动的御史们。
她已经成功改变了阮双行在阮家寸步难行的日子,阮双行决计是不会在做出一朝大权在握,先报复整个阮家的。
如今的阮双行,想的最多的应该就是怎么利用阮家,能带给他仕|途方便。
“二哥?”阮安玉叫他,“你听着我说的话没有?”
阮双行那俊脸老是冰凉凉的,永远都不能从他脸上猜到什么情绪。
阮双行见她递过来的茶水,接过指腹微微划过杯沿。
他看阮安玉。
阮安玉哎了一声,正正经经望着他,“我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岳姨娘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阮双行看她半晌,只是说:“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过问了,这两日赵家的那头的人来家中,你安安生生便是,等着事情处置完了,我们就回京城。”
阮安玉看起身出去的阮二哥,好久才哦了一声。
她低头看着茶盏,是她犯蠢了,阮双行如此聪慧,怎么可能看不透里头的小门道呢。
估计还留着后手的,亦或者是两相比较之后,选了个对他更加有利的路。
若真的如她所想,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悬挂在岳浅眉头顶上的利箭,会逼得她每日都喘不过气来,如今阮安涟被送走了,岳浅眉是彻底蹦跶不起来了。
想明白这些关键的地方,阮安玉失笑片刻,低头抿了半杯茶水,又在阮双行屋子看了片刻,才起身离开。
阮安玉顺道去了阮安宁的院子。
才进去,就见阮安宁正同个少年郎乐呵呵的说话,嘴里脆生生的叫着表哥。
“六姐姐!”阮安宁见着阮安玉来了,忙给她招手,“快点进来坐啊,还讲什么理。”
她又看坐着喝茶的少年郎,主动说:“表哥,这是我六姐姐,安玉,是我最好的小姐妹!”
阮安玉目光落到坐在罗汉床的少年郎身上,俊秀非常气韵天成,穿着银白色的竹纹长袍。
此人正是赵家的嫡长孙大少爷赵修筠。
赵修筠看进来的姑娘,眉宇浓浓鄙夷,“原来你们阮家的姑娘,都是这般不讲规矩,我是说,宁宁怎么好的姑娘,怎的就被你们养成这般了。”
分明是儒雅之姿,偏偏长了张嘴。
阮安玉听着这声调也想起了刚刚的事情,便是含笑。
“赵家公子说话夹枪带棒,是要一杆子把我阮家的人都打死了不成?”
“您姑母在我阮家,也是正头太太人前人后都未曾辱没过他,到底是房中的事情,我们隔房的越辈的来关心,总是不好的。”
她毫不含糊,“且我家祖母也给了您姑母满意的收场,即便要计较,也是您姑母来说话,您到底是晚辈,不要拎着半截就开始跑,是非曲直总的明白清楚。”
这种人不讲话给他彻底说死了去,必然是回嘴的你哑口无言。
“我不知赵大公子是听了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些娘家人,难道不知道你姑母在府邸的事情,早做什么呢?”
赵修筠手中握紧了杯盏,却见绷着脸的小姑娘突然展颜,“不过赵大公子心记姑母,也算是一片孝顺之心,我不能感同身受,因此也不能多说,今早冲撞了您,我给你赔罪。”
阮安宁啊了一声,忙拉着赵修筠的衣摆,“表哥,我六姐姐是极好的人,阮安涟气我欺负我的时候,都是她帮我找场子……”
赵修筠是晓得阮家二房和三房发生的龃龉的。
他盯着跟前的人,随后也觉得同个小姑娘计较不是君子所为。
“我恐宁宁害怕,因此来陪着他,眼下还有些事情,六妹妹替我好生陪着他吧。”说完,赵修筠就起身离开了。
“表哥你慢走!”阮安宁说完,就看阮安玉,“你不要多想,我表哥担忧我母亲呢,我替他给你赔罪。”
阮安玉拉着她的手,看她脸色如常,“如今你母亲如何了?”
“还能如何,就那样呗。”阮安宁耸肩。
“和离怎么可能呢,父亲死都不会答允了,母亲置气,父亲不低头,我表哥他们现在不满意阮家对岳浅眉的处置,咬着和离,要给我母亲谋取最大的利益呢。”
阮安宁哎了一声,“我听母亲身边的妈妈说,我估计得回赵家住一段时间了,得让父亲晓得我们都是有气性的,你说父亲会不会把岳姨娘打发出去?”
阮安玉只是抿唇轻笑,并没有回她这个问题。
阮安宁端着糕点给她,继续碎碎念,“昨日鹿鹤堂我睡着了没去成,你不是在吗,到底发生何事了?五姐姐真的要两年以后才能回来吗?”
“你是怎么希望的?”
“哼,我看她多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走了好,走了我就清净了,她本就是庶女,庶女就要有庶女的模样!”
阮安宁摸着个饼子啃着,“说实在的,我更想岳姨娘被轰出去呢。”
阮安玉只是含笑吃了小口茶水。
谁又不知道问题的根源是出现在岳浅眉身上呢,丢出去倒是简单的很,要是阮远乔又去了呢,倒是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最好。
反正绝子汤药都下去了,不碍事的。
正说着,丫鬟碧云就跑了进来,“姑娘,二老爷来看您了。”
听着阮远乔来了,阮安宁目露嫌弃。
“他会来看我,肯定是想想随意送我点东西,打发我去母亲那里说话,我才不去呢,我不要见他!”
她拉着阮安玉的手,朝着里面头,“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听大表哥说,他现在是住在京城的,到时候我就能天天去找你玩了。”
阮安玉嗯了一声,见她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倒是很佩服她豁达的性子。
用了午饭,阮安玉就回去了。
一连着三日阮家都是闹腾的很,最后赵家人带着赵长竹、阮安宁、阮双星回娘家了,阮远乔倒是一幅认为赵长竹过几日就会回来的模样,丝毫不慌,阮安玉只是冷笑。
岳浅眉被灌药下去,本就是在做月子,儿女都没有了,被刺激的据说见了红,眼下伺候是不能伺候了,整个憔悴的如同老了十岁下去,阮远乔去看了几次,也不了了之了。
倒是出嫁的阮安倩回来省亲了,她生了个儿子,名唤翰哥儿,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阮老太太见着小曾孙可是欢喜,一个劲抱着不撒手,特意开了私库,拿了块很不错的玉料要给翰哥儿打平安锁。
阮安倩望着儿子,满脸都是笑意,又看阮安玉,“倒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此前翰哥儿生病了,我便是不好去看望长姐,长姐没有生气吧?”
阮安玉捧着茶盏含笑答话,“姐姐怎么回生四姐姐的气,您日后有空去京城瞧瞧她便是。”
阮安倩点点头,“我闲来无事做了些衣裳,等着你去京城时,替我给长姐捎带过去。”说着,她就起身说要去见见母亲江淡烟。
阮安玉觉得翰哥儿着实可爱,便是拿着布老虎哄着他玩。
阮老太太见她喜欢小娃娃,就笑着道:“再过几年,你也要做母亲了。”
钟妈妈也是附和,“六姑娘很会逗孩子呢,又哥儿也喜欢她,翰哥儿也喜欢,泽哥儿也喜欢。”
九少爷阮老太太亲自取了名讳,叫做阮双泽。
大概是希望他,是个有福泽的小少爷吧。
闻言,阮安玉只是笑笑,“到底是我的侄儿弟弟,自然是喜欢我的。”
阮老太太叹了口气,“青青儿,你同你二哥关系好,可知道你二哥喜欢什么性子的姑娘?”
“姑娘?”阮安玉看阮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