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禅房之中。
阮双行背身不想去看安如风,俊脸难得带着几许不耐烦。
“安老爷何至于此追我到这里来,安玉聪慧,还请您不要吓着她了。”
阮安玉既然没把真相告诉他,必然就是想保持如今的关系,若是掀开了,与他们两个人都是尴尬。
且这样,他也会被阮家除名,阮安玉就要一个人回到阮宅去,她还怎么小,怎么能一个人生活呢。
安如风看他,“双行,我知道你怨恨父亲,可是当年父亲真的是去找了你们母子的,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找。”
“当初我本想迎娶你母亲做正室,可是你祖母却以瞒着给我订下了婚事,父亲是真的不知道的!”
安如风当年出外办事,因着是秘密巡防涉及地方对各个部堂的贿赂,不慎遇到了伏击,而后他被苏杳,也就是阮双行的亲娘救了起来。
养伤两月生出情愫,二人也有风月,而后他急着回京城述职,本想带着苏杳一道,奈何苏杳觉得奔为妾,聘才是妻。
安如风也觉得此言有理,他就先一步回京,得到的就是母亲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他回去找苏杳时,苏杳也知此事,直接将他轰走,要与他彻底一刀两断。
他本想先强制将其带回京城,到底是苏杳逃开,而后安如风又得知她已经有孕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放弃寻找苏杳母子,每次有一点音讯的时候,他亲自赶过去时,总是扑空。
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就能找到母子的下落。
前面几年更是杳无音信,他的暗卫把河间府翻来覆去查找数次,甚至亲自登门去了苏家,得到的消息就是苏杳彻底人间蒸发。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这些年,他收下的人东西南北到处都在找这对母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苏杳和他的儿子。
直到他在族学无意看到了阮双行,那张五分酷似苏杳的眉眼,直接将让他当场凝固。
甚至细细看,阮双行的五官,竟然与他还有点一抹挂相。
他几乎认为不可能,这可是阮家的庶长孙,伯爵府世子夫人的同房的弟弟。
到底还是执念太深,安如风一边派人去秘密摸清阮双行的底线,一边给出想要扶持他为己用的由头,与他深交。
而后从他口中知道他的姨娘姓苏。
他在那一瞬间,就已经确定阮双行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儿子了。
紧跟着,河间府那头的人也回来了。
阮双行,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无疑。
安如风看冷漠的人,“双行,当年我是真的喜欢你母亲的,我现在心中依旧是有她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去阮家,又怎么会一头撞死在阮家门口。”
“你放心,等你认祖归宗了,父亲绝对不会放过一个阮家人的!”
他若之前还想着暂时让阮双行呆在阮家无妨,到时候在仕|途朝堂给阮家为官的人一些帮扶,就算是谢谢他们替自己养儿子了。
只是这些年,阮双行在阮家过得都是些什么卑微生活!吃不饱穿不暖,谁都能够任意辱骂!
眼下给阮双行几分薄面,只是因为阮家这一代,只有他是个读书苗子!
阮双行冷笑了起来,只是说:“安老爷,你骗我亲娘在前,若不是你想将她抓回京城做妾,他会带着我到处东奔西走留下一身病痛吗?”
“最后她宁可把我弄到阮家里头去,也不带着我去找你,想来是压根不想认你。”
“我母亲从未告诉过我,我在京城还有一个生父的,还请您日后自重些,什么认祖归宗的胡话,还是不要在说了。”
安如风走到他跟前,“你在阮家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你不要在呆着阮家了,跟着父亲回安家吧,你是安家的长子嫡孙,我早就将你母亲的名讳写着了族谱上,是我的平妻……”
“平妻?”阮双行一双冷眸充满讥讽的盯着他,“正妻平妻,不也是妾室?”
“既然都是做妾生子,我在阮家也是大少爷,眼下整个阮家只要我一个即将入仕|途的大少爷,我的仕|途,不劳烦安老爷费心了。”
说着,阮双行就要离开。
安如风挡住他的路,“双行,我是你的父亲,我如今找到了你,自然是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你是个做官的好苗子,安家能给你的一切,远比阮家多的多,阮安仙虽然婚盟不错,但是,章舒弘也是要叫我一声大舅哥的!”
他很想把儿子认回去,他真的很想他们母子的。
“双行,只要你愿意回来,父亲保证安家会给你所有想要的东西,父亲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
安如风知道阮双行的性子果断,也不想逼的太着急了。
“总之你好好的想想,我知道你很喜欢安玉……”
安如风承认他现在的话很卑鄙无耻。
“只要你做回安家的大少爷,安玉就能嫁给你了,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想阮安仙也是会愿意的,阮安玉生母死的早,天知道如今三房的太太会不会老来得子,届时阮安玉怎么办?只要你恢复了安家大少爷的身份——”
“安老爷!”阮双行冷声下来,眸子闪过一片猩红,“你若敢碰安玉一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安如风看他,“双行,你不必去多管,反正我是你父亲这一点,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是不能改变,即便你现在不愿意叫我一声父亲,我也可以等着的。”
他知道阮双行只是心中对他有怨气,他是个识时务的孩子,即便是为了日后的位高权重,总是会来让他帮衬的。
“只要你有求,父亲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给你求来的,还有,父亲已经去拜托了你的亲祖父,后日你空出半日闲来,我拎着你拜见他,对你学业和仕途都有厉的。”
“我听闻裴绝和你关系不错,那日后你想办法将他收为己用,章舒弘培养他,应该是想给章嘉轩养个左膀右臂起来。”
他以前对朝局淡漠,如今他要开始为了阮双行好生考虑起来了。
“到底章嘉轩现在年岁还不大,功名还只是个秀才,等着入仕都是六年后的事情了。”
“裴绝在军中必然品阶升的快,你动作最好快点,如今陛下想要将疆域版图回到太祖时候,肯能是要重用武臣的,章舒弘若是一家独大也是绝对不可能,因此应该是想……”
阮双行已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我不会去认一个我母亲都不想见的人。”
他至今都还记得和母亲苏杳在一起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苦,放到很舒适安逸。
苏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吃好穿好睡好,教导他念书给他讲道理,从不要求他一定要当个状元,只是让他学会明理。
只是他每次在某个地方好不容呆熟,才愿意和周围的小孩子说话时,苏杳就会带着他离开。
因此他不大喜欢和人交心,毕竟都是要分开的,有那功夫倒是不如多背两页书,苏杳还高兴些。
他现在除开想把阮安玉多留着身边些日子外,对与其他要与他攀亲的人,都是恶心着去应付的。
安如风见他出去的人,依旧道:“反正你仕途上有什么需要父亲帮衬,尽管开口,安氏族学在京城都是各处削了脑袋想要进来的,你和我置气可以,不要拿着学业前途玩笑。”
阮双行径直走了出去。
最开始他对安如风是有些敬重的,知道他突然一句我其实你父亲,他当是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玩笑,后面那些话着实让他恶寒。
安如风骗了他的生母,以正妻之位诱哄,最后变成了妾室,还想将他们母子抓回京城去。
连带着他现在对整个安家人都没什么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