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就见里面躺在床上的和坐在站在床边的人都回头看。躺在病床上的李致的头发散落在脸侧，黑色的发丝衬着白色的枕套被子显得脸色白的透明，向来儒雅温和的笑容看起来都虚弱了几分。

    一直站在床边的秦文渊一身还未换下的军装，身影挺直，一身气质犹如出鞘渴血的利刃，可用“美丽”来称赞的面貌却冰霜冻结，直视过来的时候煞气弥漫。即使已经收敛了不少，那浓厚的冰冷杀气还是若有若无，若不是病房里的人熟识十几载且都是位高识广，指不定早就受不住。

    “李致，你这……”冲秦文渊和坐在床边削苹果玩儿的萧扬打了招呼，方子然皱着眉打量了李致一遍，然后伸手想去揭李致的被子。只是还没掀开就被秦文渊抓住了手，秦文渊摇了摇头，方子然还是把手收了回去。“不是休假两个月？这才几天你就把自己送进医院了？”

    “真的是恰巧，”李致这两天一遍遍解释的都有些无奈了，但还是得耐着性子解释，“队里的狙击手临时出事了，但接下的任务必须要执行，我只能被叫回去顶替。哪知道这次的任务跟文渊他们的行动撞上了，混战的时候就顺便挡了一枪。”话很溜，也很合理，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精，哪能这么轻易的就信了这话。

    “你个狙击手怎么给文渊挡枪？隔着上百米挡？”萧扬冷笑一声，刀子毫不客气的深深刺进苹果里。之前当着别的探病的人的面不好反驳李致，现在发小们都齐了，也就毫不用客气了。

    没错，看起来温润一身书生气质，在五个人里面看起来最无害没有存在感的李致是一名雇佣兵，国际上有名的“死神”雇佣兵队伍里唯一的华人，也是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

    看着目光炯炯围着病床的死党们，李致露出一副压力山大的苦恼表情：“没人规定狙击手就不能加入战局啊。再说我顶替的又不是狙击手的工作。”“……那你干什么去了？”“我是队长。”

    萧扬：“……”

    许东和：“……”

    方子然：“……”

    萧扬抹了把脸，把手里减了一圈的苹果重重的放到李致病床床头柜上的果盘里，“你行，李队长。”后面三个字隐隐有着磨牙的声音，“什么时候成队长的？”

    李致的左肩被缠的结结实实动不了，只能用右手吃力地勾着左侧床头柜上的苹果。秦文渊沉默的端起盘子递向李致，李致抬头冲他笑笑。

    “也没多久，”李致咬了小口苹果慢慢嚼，样子很是斯文，“大概也就三个月吧。”萧扬黑脸：“都已经成队长了还把自己搞得那么惨，”特意示意了下打着石膏的伤处，“听人说你还是伤得最重的。”“所以我被撤职了。”李致面带“悲伤”叹了口气。

    “……等等，你说啥？”萧扬一时没反应过来，黑着脸愣了下。

    “以后不再是队长了？”方子然歪了歪头，看着即使躺在床上不能乱动但笑容似乎还是蛮开心的李致。

    “大概我以后就退伍了。”李致侧脸望向窗外，神色平淡好像退出呆了六七年的佣兵队无关紧要一样，“也挺好的，毕竟安全多了。”

    房间内一时沉默，虽然以前他们经常跟李致念叨雇佣兵这活儿太危险不好干，但是等李致真的因伤退伍他们也不能真的说好。更何况，李致混了那么多年才刚当上队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被迫退队……

    “你们想哪去了，我本来就打算这两年退下来的，只不过提前了一点而已。”转过头来看见好友们对着自己一脸“哀悼”，李致有些哭笑不得，“我爸妈跟我提了好几次了，让我早点退下来分我大哥的担子。再说当初死活要去当兵的执念消得差不多了，我也有点累了。”李致低下头笑的柔和，即使经历了多年硝烟，他还是当初柔软的有些平淡的样子，似乎从未变过。

    看见李致不以为意的样子，方子然和萧扬暗地里松了口气。他不伤心就好。罕见的没有唠唠叨叨念叨的许东和不明显的撇了下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憋了回去，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暗暗叨咕了什么。而从头到尾一直沉默，除了给李致递东西就像雕像站在那里的秦文渊凌厉的凤眸中暗了一层，却依旧沉默。

    ☆、ch.21

    Ch.21

    军队中事务繁忙，更何况地位特殊的秦文渊。因此秦文渊也没呆太久，连离开都悄无声息。不过自从他进了军校以后行踪就神秘叵测了起来，他们都习惯了，也并没有多问。

    李致清楚方子然刚回来就跑到医院来了，催着方子然回去休整：“你明天还要工作呢，老板旅游回来第一天就翘班真的好吗？”“至少要有人……”方子然不肯动，拿起水壶给李致倒了杯水。李致当了雇佣兵受了伤从不跟家里人说，这次伤得最重估计更是瞒死了家里人，反正他经常因为任务跟家人断联系，拖久点等伤好再联系也不迟。“萧扬在这就行了，我又不是一点都不能动。”李致笑起来很有种温柔的味道，“你们两个都有工作的就别老是耗在这儿了。”

    “你这是讽刺我纨绔是不，告诉你，小爷我迟早执掌大权！”萧扬抬起下巴一脸不屑的样子，然而一秒不到表情就崩塌了，“东和你跟子然回去，等着再换班就是了。”

    考虑了下，方子然还是答应了。毕竟这么多人待在这确实没有必要，等过两天他再来替萧扬就是。许东和却对萧扬说：“你已经在这呆了两天了，萧叔叔再不见你肯定得怀疑。你跟子然回去，我在这看着，反正我们总裁回来了我就能放假了。”萧扬刚想反驳，但想想家里那个精明敏锐的老头子，还是有点怂了，“那行，我先回家趟，钥匙。”萧扬站起来冲许东和伸手，许东和直接把车钥匙扔了过去，被一把抓住了。

    “我就送子然先回去了。李致，你要是嫌东和太啰嗦记得摁铃叫护士把他赶出去。”萧扬之前被许东和拖去相亲折腾的有点惨，逮着机会就要刺许东和几句。“你才啰嗦呢，快走快走。”许东和抬手赶人，很快病房里就空荡了起来，偌大的单人病房一人躺一人站，一时很有些安静。

    “东和，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都有些不习惯了。”李致终于啃完一个苹果，没怎么瞄准就抬手一扔，正中五米远的垃圾桶。许东和本来想去帮他扔的，见状一屁股坐在萧扬之前坐的凳子上，装傻：“哈哈，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东和，每次你说谎前总会笑两声装轻松。”李致看着许东和有点僵的笑脸，“你从小就藏不住心事。”子然他们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东和一脸心事还老是看他。八成子然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才在许东和提出留下来的时候那么爽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