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池远端真不知道自个上辈子怎么想的。
池佳丽见池远端额头皱纹纵起,发根斑白如霜,语气还是缓和了一些。
“爸,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待在国外这几年,认识不少这样的人,他们照样可以生活得很好。即便正常性取向的人,都有一辈子不结婚的。人家那叫看得开,活得洒脱。结婚有什么好?尤其在中国这种地方,结婚多遭罪啊!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婆婆、丈母娘全得照顾周全!两大家子的人多闹心啊?!”
“你说结婚有什么好?”池远端捡最实在的来,“结婚时传宗接代的保证。”
“不结婚也可以传宗接代啊!”
池远端的手背狠狠敲了两下桌子,“他们那种变态的关系怎么传宗接代?他拿什么来给我生孙子?”
“不是……我说,爸,您还想要孙子啊?”池佳丽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池远端更不理解,“我怎么就不能要孙子了?”
池佳丽冷笑一声,“就池骋那幅德行,他能生出什么好儿子来?您还嫌池骋一个人不够让您闹心的?还想再来一个?”
“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会放在他那养,我亲自教育!”
池佳丽当即飚一句狠话。
“池骋就是您教育出来的!”
池远端那张脸都给气歪了,坐在椅子上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最后眸色一沉,朝池佳丽挥挥手。
“你甭跟我说了,我算瞧出来了,我养了两个白眼狼。”
池佳丽一脸的无奈之色。
“爸,要我说您就是自找的,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再过几年就该退休了,好好享享清福有什么不好?您儿子都快三十了,早就有了自我生存的能力,您老管他干什么?知道中国为什么这么多啃老族么?全都是你们管的!”
“你们狠下心不管,他们也能把钱赚来!”
“说句不好听得,您还能活多少年?您还要在他身上牺牲多少时间?我都替您累得慌!”
“行了,你别说了!”池远端打断池佳丽,“我就是受罪的命!我辛辛苦苦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培养一对视我为敌人的儿女,就是为了临终前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池佳丽相当苦恼地揉揉脑门儿,“我说爸,您能不能别这样?您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为了看您现在这副模样啊?”
“你可以走。”池远端说,“现在走我都不烂你!”
池佳丽气得直磨牙,“这可是您说的?!”
“兜兜圈圈给我留在这。”池远端又说,“你不是提倡个人自由么?你不是喜欢享受生活么?生活你来享受,孩子我来带!”
“带孩子本身就是我享受生活的一部分。”池佳丽说。
池远端立刻接过话茬,“管孩子也是我享受生活的一部分,我乐意把我的余生牺牲在管儿子身上,我乐在其中。”
“您就耍浑把!”池佳丽咬牙切齿,“你生出池骋这样的儿子真不是意外,您该!”
“是,我该,我该……”
池远端一边嘟哝着,一边面色晦暗地往楼梯口走。平时腰板挺直,今儿背都有点驼了,走几步路显得特别吃力。走到楼梯口,还用手撑着墙壁歇了片刻,才继续往上走。
“真受不了!”池佳丽恼恨地走到池远端面前,妥协般的说:“行啦,您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着?”
池远端一下就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能上五楼。
“反正池骋这边我是没辙了,你要想让你爸妈多活几年,你就自个瞧着办吧!”
池佳丽一听这话的意思,是要让她对付另外那个小子呗?
于是拽住池远端问:“那男的叫什么啊?”
“吴所畏。”
“叫什么无所谓?”池佳丽恼了,“那您让我怎么找他啊?”
池远端一字一顿地说:“他就叫吴所畏。”
池佳丽嘴角抽了抽,听这名字就尼玛不是一个善茬儿。
刚要走,又让池远端叫住了。
“等我一会儿。”
两分钟之后,池远端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这是他的个人资料,你最好先了解一下再下手。”
池佳丽拿出来一看,好家伙!七百多页!
前一百页是吴所畏的人生经历,好多事吴所畏自个都忘了,在这里都有精彩的呈现。中间四百页是吴所畏的性格剖析,从各种生活习惯来读他的个性和品质。后面二百页是池远端的经验总结和个人建议,全都是池远端亲笔书写,有的地方还用红笔做了标注。
这老头,可真闲得慌……池佳丽脑门儿三道黑线条。开始她还以为池远端“把管儿子当享受”是气话,现在发现,他貌似真的乐在其中。
238 鸿门宴的邀请函
中午吃过饭,池佳丽翻开那本厚厚的“个人档案”。
由于前面内容过于繁琐,池佳丽实在没有耐心看,便跳过人生经历和性格剖析的部分,直接跳到池远端的经验总结和个人建议。
第一条:此人出身一般家庭,自幼家境条件较差,虽借由池骋爬到如今位置,但骨子里有种浓浓的自卑。想要攻破此人心理防线,最佳途径就是通过展示良好的教养和名门风范,让其认识到双方社会地位的差距。
池佳丽把这条建议直接归结为两个字,就是“装逼”。
正想着,身后的椅子一阵摇晃,池佳丽差点儿仰脸合天地倒下去。不用说,准是那两个熊孩子在后面恶作剧。
池佳丽心里不由得冒火,名门?名个蛋啊!以前是大姑娘的时候还穷讲究一下。自打有了两个孩子,每天和屎尿打交道,和哈喇子做斗争,早就化为粗野一派了。
“妈妈,陪我们玩吧。”
“妈妈,咱们捉迷藏吧!”
池佳丽不耐烦地说:“去,去,别烦我!你姥爷今儿不是在家么?跟你姥爷玩去!”
兜兜和圈圈只好撇着小嘴走了出去,往池远端的房间去了。
下午,吴所畏正在公司库房里查验新到的一批货,秘书给他打过电话来,说池小姐要找他。吴所畏一听“池小姐”三个字,心里顿时一紧,不敢有丝毫耽搁,把验货单递给员工就急匆匆地去了贵宾招待室。
结果,吴所畏只看到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并未见到池佳丽本人。
“吴先生,您好,池小姐邀您共进晚餐,不知您今晚是否有空。”
吴所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