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像就个二把手。”
阿彪不太清楚陆家的事。尤其隐隐感觉到陆珣不想让他涉及陆家后,自发捂好小耳朵日常装聋,你们说什么机密我压根听不懂。
但心里头多少知道点。
比如徐律师满口的陆老爷子,陆珣心情好喊个老头,心情不好连名带姓是陆京佑。
今天来的这个被称作易叔,名字对不上。
“是谁都不打紧,关键不干人事。” 阿彪扒拉着脑袋,压低声音道:“那姓陆的说是要带老板回家去慢慢养身体,背地里领来不少人。”
说着便往走廊尽头努嘴:“你看,十多个窝在楼梯口。个个胸背隆起来跟山似的,全是行内人中看中打的。他们明摆着要来硬的,光靠咱们几个铁定拦不住,徐律师给陆家老大打电话不通,这在给他媳妇儿打,不晓得多久能完事儿。”
楼梯口的确或站或蹲好几个肌肉大汉,冬天套背心,手臂强健得像个硬实大鸡腿。
“……可是陆珣还没醒?”
“老板没醒他们才弄得走嘛。”
“可是陆珣会醒啊?”
他不是对外界失去所有感官的植物人,身上多为皮肉伤,最严重不过是肋骨老毛病再犯,需要更加谨慎疗养,尽量避免乱跳乱蹦而已。
阿汀疑惑蹙眉:“不用喊他起来吗?”
光他们抵挡不住,为什么不让陆珣出面?
阿彪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郁闷解释:“喊不起来了。大早上来搞吊瓶的护士记得不?”
“个子高高的那个?”
“没错就她 ,根本不是医院护士!多半陆家给安排进来做手脚,换的吊瓶里说不准掺了什么脏玩意儿。不然姓陆的哪来底气,非说老板晚上才能醒得过来,让咱们别管闲事?”
越说越来气,阿彪怒捶大腿。
阿汀脑海里缓缓冒出个两个字:难怪。
“他现在在哪里?”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推门拉开,一个身板周正面无表情的老人家走了出来。
他径直往病房走,阿彪眼疾手快挡在门前。
仿佛无意间触发了一连串反应。那群驻扎楼梯道的家伙们气势汹汹杀过来做后盾,徐律师察觉氛围不对,当即挂掉电话匆匆而来。
双方迅速形成对峙局面,空气犹如绷紧的弦,且对方武力值人数成倍碾压我方。
徐律师略略打量后头那几个彪悍男人,视线转个圈回来,定格在老人家面上。他没有分毫气短,只冷静清晰道:“陆老板户口不在陆家,没上陆家的本,就法律层面来说并不构成亲属关系。反倒是您这样抢人容易构成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这么大年纪扯上犯罪,我想不好吧?”
不愧是律师!
阿彪中气十足地附和:“不好吧!”
易管家掀动眼皮,无动于衷的模样。
“退百步说,无论老爷子为什么要找陆老板回去。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父子俩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天生不行,又那么像,硬碰硬谁都不肯低头认输。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您该帮着我们割断联系才对,何必花心思来抓人?”
徐律师说得好,徐律师说得对。
反正陆家云里雾里阿彪不了解细节,光是连连点头脱口而出:“何必!”
徐律师:……
仿佛自带回音。
算了继续使口才:“陆老板年轻不碍事,您总该替老爷子想想。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原本落下来的小毛病就不少,做什么再弄个不听话的儿子去气他?”
“做什么!”
“而且陆老板这时不醒早晚还是要醒,到时候把这笔账记在老爷子头上。他们父子俩吵闹起来万一有个闪失,究竟算谁的?”
“谁的!”
阿彪想了想,改口:“你的!”
总算脱离无脑复读机,实在可喜可贺。
可惜他俩绞尽脑汁说了老多,对面易管家气息沉静,仅仅给出两个字作为回应。
那就是:“让开。”
“易叔!”
徐律师沉下脸:“我敬您是长辈才喊声易叔,您真要想好了再动手。”
对方淡淡道:“老爷子有事找他而已,至多过两天回来。反正这天底下除了铁打的牢房,没什么地方能困住陆珣。。你们犯不着紧张,让开吧。”
阿彪徐律师全然不动,所以他身后的家伙们纷纷走上来要动手。眼看着光天化日之下要在医院走廊里上演一场打斗,忽然冒出个女声说:“那就带我去吧。”
“宋小姐!”
两人同时转过头来,两张同款震惊脸。
老管家则是神色微动。
“你姓宋?”
他语气表情皆是意味不明:“老爷子让我找陆珣,我找你个小丫头片子回去做什么?犯得着么?”
阿汀却郑重其事:“找我就够了。”
“为什么?”
“因为他听我的。”
她抬眼迎上他探寻的浑浊目光,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说:“还因为他的户口在我家。”
生得白净不经事,但原来是个胆大的啊。
老管家沉默良久,点头说好。
*
顾不上这个那个细枝末节,徐律师陪着小姑娘坐上陆家的车,一时间长吁短叹。不晓得应该赞美她的公然叫板,还是感叹小丫头年少不知事,好像所有事情都想得简单。
“没去过陆家吧?” 他问。
“没有。”
“不怕去了回不来?”
陆家在他口里变成龙潭虎穴,阿汀微微侧头,煞有介事地问:“我要开始怕吗?”
徐律师爽朗笑,大大方方辟谣:“除非你有陆老板的百倍气人,不然以老爷子好男不跟女斗的老派思想,不至于欺负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
“陆家小辈头两个都是正经的军人,除了一个太正经一个太潇洒之外没有大毛病,为人处事作派都不错。其他几个私底下为了家产斗得厉害,归内部厉害,实际上不太去牵扯外人。”
当然不包括陆菲然。
阿汀嗯了声,目光落在窗外。
她从不觉得自己胆小,但并不觉得自己胆大。之所以要来这趟,好像只是想见见陆珣所谓的爸爸而已。
那个抢走了陆珣的人,她有次梦到他,在冰天雪地里握着鞭子嗖嗖抽打陆珣的脊背。脸上化雪冷冷的,皱皱的,又湿湿的。
别打了!
她好像被阻拦在铁质栏杆外,犹如牢笼里徒劳挣扎的动物,哭着说:你要干什么你慢慢教他,别打他。他很聪明很记仇的,你别打他。
“我没那么多时间。”
他不停手,语无波澜地说:“他也没有。”
后来记不清了,梦总是模糊。
她稍微想亲眼见识下,现实中的陆京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有意将徐律师介绍给陆珣。
他到底把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