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梁衍的心跳,伴着他哄她入睡的歌声。
倦意涌了上来,舒瑶更靠近他了。
肌肤相触,除却情,欲之外,舒瑶能够从梁衍这里获得最多的,还有安全感。
不知不觉,舒瑶松开手,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在温和的安抚之下,她睡熟了。
梁衍停下动作,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第一次见到舒瑶的时候,她穿着被泥水弄脏的裙子,背着一个包,脸颊和头发上全是泥点子。
活像个小乞丐,蹲在他住所门口,说什么都不肯走。
无助又可怜,低着头。
安保人员无奈地告诉梁衍,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理。她只是缩成一团,瞧起来太可怜了,赶也赶不走。
因她固执地说要找梁衍,安保人员担心她和梁衍有关系,也不敢动。
送了食物和水,她也不肯碰。
她哪儿也不肯去,从清晨守到现在,一口水也没有喝。
梁衍确认自己不认识她。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
梁衍并非善心泛滥的人,与此相反,某种程度上而言,他更像一个冷血生物,不会大发善心地捡了这脏兮兮的丫头回去。
但舒瑶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失去焦距的眼睛中骤然有了光彩。
因这一点儿亮光,梁衍带她回家。
也不过是瞧她精神状态不好,十分可怜,想暂时收留一晚,送到警局。
谁知道女孩说自己父母都已经过世,一提到父母,她还会颤抖哭泣,惊惧异常。
舒瑶拒绝所有人的接近,不和人沟通交流,甚至不愿意见,除了梁衍。
她会回答梁衍的问题,哪怕一开始梁衍提到父母时,令她感到不安。
可舒瑶还是告诉了他。
梁衍起初没有别的心思,这女孩实在是太脆弱了,哪怕已经成年,瞧上去也像个易碎的玻璃制品。
他有足够的金钱来养着这么一个小女孩,也只是怜惜她。哪怕这女孩洗干净后漂亮的令他惊艳,梁衍也没起那些禽兽的念头,而是让人去调查、寻找她的家人。
次日就顺利查到舒世铭。
一开始,梁衍没打算留舒瑶——
但在得知梁衍准备把她送走的那天晚上,舒瑶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白裙子,身上沾染着一股甜香,赤着脚,颤抖地上了他的床榻。
邓玠在医院中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而难忘的一夜。
舒瑶那一下踹的是真狠,狠到邓玠怀疑自己可能真的雄风不再。
都说蛋碎的体验相当于同时分娩300个孩子,在那一瞬间,邓玠感觉自己分娩了一千个。
好在紧急检查过后,医院那边确认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只要注意休息就好。
因着时不时的疼痛,邓玠仍旧做了一晚上变公公的噩梦,直到次日清晨发现自己仍旧出现生理现象之时,才重重地松口气。
确认自己还是个正常男人后,尚未松口气,邓玠又从助理那边得知了一个极其不幸的消息。
梁衍已经知道了他昨晚做的蠢事,勃然大怒。
惊的邓玠头皮发麻,赶在梁衍追责之前,连衣服也不换了,就这样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跑了出去,乘车去见舒瑶,准备提前好好地向舒瑶赔礼道歉。
只要舒瑶愿意原谅了他,大哥那边肯定没什么话好说。
邓玠知道梁衍的脾气,只要他自己处理的好,大哥定然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片子而为难他。
毕竟和舒瑶比起来,他可是和梁衍有血缘关系的表弟啊。
况且,昨晚那一脚,应该也足够舒瑶出气了吧。
他携带着丰厚的礼品,郑重地按响套房的门铃。
开门的并不是舒瑶,而是梁衍的助理,林特助。
邓玠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梁衍也住在这个套房中。
林特助来这里,多半是有工作找梁衍吧。
——那就说明,梁衍还在这里,很有可能还在休息。
担心惊醒了梁衍,邓玠压低声音问:“大哥还在睡?”
林特助同样压低声音回他:“应该是。”
邓玠感叹:“大哥这么晚了还没醒,百年难得一见啊。”
林特助顿了顿,开口:“的确难得。”
邓玠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大,吵醒梁衍,问清舒瑶的卧室在哪里之后,几步并做一步,飞快地过去,轻轻敲敲房门,压低声音:“瑶瑶,是我。”
很快,他听到了人下床的声音。
脚步声停在门前。
事态紧急,邓玠只想着赶在梁衍起床之前,先把事情解决好。
万一让梁衍知道他在这里,估计能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得快点和舒瑶商量好。
邓玠无暇去辨认那脚步声的轻重,他早就想好了说词,开口:“瑶瑶,我这次来,主要是为昨晚的莽撞行为向你道歉。”
门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
邓玠继续说:“对不起,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瑶瑶,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再也没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女人联系过。我昨天也是太想接近你,才会使出这种昏招。瑶瑶,你原谅我好不好?其实你可以试着了解一下我,我这人以前是混了点,但我现在能指天发誓,今后再也不乱搞——”
卧室中,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他未出口的誓词。
“没必要。”
听到这么一声,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记闷棍。
邓玠顿时身体一僵。
大哥?
他怎么会在舒瑶卧室中?
卧室门自内打开。
梁衍走出来,慢条斯理系上衬衫上的纽扣,望着脸青一块白一块的邓玠,淡声开口:“你大嫂对你私人感情毫无兴趣。”
他顺手关上房门,居高临下地看着邓玠:“她昨晚累坏了,有什么话出去说,别打扰她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樱桃一步一步摘下来,再慢慢吃掉。
下章马上解决邓玠。
本章25字以上依旧送小红包包~
第33章 轻度社恐(二)
邓玠震惊地站在原地。
他觉着自己的三观在这么一瞬间被完全打碎、破裂, 重塑了一遍。
但邓玠却没有丝毫重获新生的感觉,僵直地站在原地, 定定地看着梁衍。
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大哥。
愣神间,梁衍已经缓步走到他的面前。
邓玠看到梁衍脖子上印着可疑的抓痕。
刮破了皮,三道,挺整齐。
邓玠是流连花丛的老手, 当然也知道这抓痕意味着什么。
在强烈的羞耻、畏惧、不安、愤怒中, 邓玠竟然还有点不合时宜的羡慕。
他大哥得用了多大的力气, 才会被那么瘦弱的女孩抓成这个样子?
就舒瑶那样的小体型,能经得起梁衍折腾么?
假如大哥看上舒瑶的话, 那他这些天做的那些蠢事——
这个念头短暂地一闪而过, 邓玠骤然想起自己刚才说到的那些话, 冷汗沾透了衣服,惊惧地看着梁衍:“大哥……”
梁衍很冷静, 不急不躁。
旁侧的林特助递上一副手套,邓玠认出来, 一般是打枪的时候使用。
邓玠尝试着转移话题:“大哥, 您今天想去射击场?”
也不对啊,这个城市没有户外射击场啊。
梁衍喜好枪支,如今全国最大的射击场就是西京的那一个, 梁衍是常客。
邓玠没有那个天赋,跟着梁衍去了两次,觉着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之后就再没去。
他知道梁衍枪法很准, 不亚于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
不过邓玠不明白为什么梁衍如此执着地进行着枪支的练习。
梁衍戴好手套,示意他去套房中配备的小书房:“去那边说话。”
邓玠观察他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甫一进门,邓玠立刻道歉:“大哥,我真不知道舒瑶她——”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梁衍一脚重重踹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