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麻辣汤喂给阿玉,阿玉喝下麻辣汤后,满足地闭了闭眼睛。
还是这样的汤水好喝。
齐灏又喝了一口羊肉汤,暖暖咸香的羊肉汤驱散了嘴里的辛辣,他也感到十分满意。
而后他们睁开眼睛看了看彼此,互相觉得对方能喝下这么“可怕”的东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
陈老板喝完一碗羊肉汤,他披着一件宽大的厚外套,拿着望远镜站在小坡上向前处眺望,天色夜的很快,他们的头顶上已经可以看到点点繁星,远处的雪峰巍峨,这些没有被工业污染过的地方,空气干净澄澈,天空的颜色纯粹极了。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烟,浅浅吸了一口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却看到身后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齐灏。
齐灏打量眼前的陈老板,对方此时戴着眼镜,裹着一套臃肿的羽绒服,连日的奔波让他的头发散乱,已经没有丝毫老板的样子,倒像是一个落魄的冒险者。
等对方嘴里叼着烟向他吹气的时候,袅袅白雾下的他才有一种阴狠的气势。
等到白烟过去,那股狠厉又不见了,陈老板冲着齐灏笑了笑,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好脾气老板。
像是电视剧里演得那种没脑子的和善生意人。
但是做过生意的都知道,能把生意做大,都不会没脑子。
在齐灏打量对方的时候,陈老板也在打量他,陈老板的身材比齐灏还要矮上十公分,仰着头看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时候,不由得羡慕对方年轻健康的躯体。
“看走了眼啊,当初挑人的时候,不该挑你,换成南大的几个女孩子,估计就没这么多事。”
齐灏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就算不是你,你也会进去……到底没有区别。”
“我有一个疑问。”齐灏看着眼前陈老板的眼睛,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用学生当祭品?”
第90章 村落 都是一群健康的孩子。
正如林良韫所说的那样, 这个世界上七月出生的人何其多,完全没必要是他们这几位考古系的学生。
陈老板能够毫不费力召集这么多人马,花大价钱找几个愿意为他去死的人, 同样易如反掌。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抓走四个大学生,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听了齐灏的这个问题后,陈老板给了他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满是笑容的脸上却说出这样的话:“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你们这些大学生。”
“……名校出生,高材生,那又怎么样?”
“陈老板只凭喜好做事?”
“是,我现在年纪大了, 只喜欢做令自己顺心的事情。”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你是说我会遭报应?我又不怕报应。”陈老板重新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又想起了对方金大学生的身份,身体里莫名一阵汹涌澎湃。
过去的事情重新在他的眼前走马观花般上演,让他突然很想说点什么,“人年纪大了之后,总是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
齐灏抱胸看他, 想听听对方是怎么跟大学生结了仇。
“你有兄弟姐妹吗?哦,对了, 我记得, 你只有一个姐姐……我和你一样,却也不一样, 我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哥哥。”
“我从小家里穷,性格腼腆胆小, 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但却不是父母最喜欢的孩子……怎么?不相信吗?”
齐灏摇了摇头。
陈老板继续往下说:“我哥他从小嘴巴甜,脑子聪明,学习成绩好,而我呢,不会说话,脑子笨,不管哪一点都被比了下去。”
“等到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只能供一个人继续读书,我主动说我不读书了,初中没毕业就去南边打工,一天干活十几个小时,赚来的钱都用来寄给哥哥读书。”
“说实话,我一开始是心甘情愿的,后来就不太愿意了,我一天没日没夜十几个小时流水线工作,哥哥写了几道题目,就说自己太累了,爸妈心疼他,给他煮糖水鸡蛋,割了大块大块的肉回来给他做红烧肉……那是我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的东西。”
“买肉的钱全是我的打工钱,我一毛一块攒下来的,平日里丝毫舍不得浪费,吃的是腌咸菜和馒头,我看见他们买回来的一大块肉,就跟在割我的肉一样……”
“没办法,在那个年代,家里能出个大学生,是件非常荣耀的事情,爸妈都跟说我,等你哥哥考上名牌大学,有出息了,就能关照你这个弟弟。”
“我当时也相信这一点,但我还是渐渐有了私心,我不想要他的关照,我开始只寄回去一部分钱用来供哥哥读书,自己攒一部分钱准备在南边做生意。”
“哥哥如我父母所愿考上一个还算不错的学校,那确实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当时也高兴,心里松了一口气,准备用积攒的钱做买卖,谁知道没多久,他就犯事了,他强-暴了一个女学生……我爸妈都跪在我面前求我,说你哥哥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学,有着光明美好的前途,不能进监狱……”
“呵,所以我顶了他的罪,攒下来的钱也都用来赔给那个女学生……”
后面的话陈老板没说完,之后在他牢狱里遭遇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出来后又怎么把生意做大,还有他的父母和哥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结局。
“大学生的身份就能是挡箭牌吗?”
陈老板往帐篷处的几人身上看了一眼,缓缓道:“你们的命也没比他们高贵多少?”
“确实。”齐灏深深看了他一眼,“陈老板的命也和‘他们’一样。”
说完了这句话后,齐灏就跟听完一个无聊的故事一样,没有发表任何感言,走到那边的阿玉身旁,拿出一包小瓜子来喂紫鼠。
“阿玉,你要不要也尝尝这包瓜子?”
还留在原地的陈老板双手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不定。
这和他预料中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对方听了这些事情后,没有愤慨到跳脚,也没有像圣母一般说些伟光正的话来劝他向上,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走开。
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陈老板的命也和“他们”一样。
一样?
不,不一样。
*
在帐篷里路营一夜后,他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行,开车行驶了半天,车子却是不能再开进去了。
接连几辆车停在路上。
“不行,前面的路堵死了。”
“车子开不过去……”
一行三十几人下车,脚底下是厚实的靴子,踩在冰面上发出咔咔的声音,他们身后背着沉重的背包,穿着一身厚实的羽绒服,脚步蹒跚地在道路上前行,四周一片雪白,地上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