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突见面前闪出一戎装男子,竹鞭未收,仍狠厉抽去。
男人伸手,替曼卿挡住那一鞭,结实小臂划开一道长口,血珠儿争先恐后漫涌。
见赫连澈如此维护苏曼卿,凌老太太气得浑身冰凉,一张慈眉善目富态脸,此时竟怒腾腾潮红。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曼卿见老太太气成这样,连忙推开男人,她明明让他回去,不知他怎又折回来,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么!
男人眉毛微扬,“我不来,眼看她将你打死?”
他知道像凌府这种百年大家,最是礼教森严,小时候凌静宜偷溜出来,只是同他去街上看花灯,回去后还被罚跪半宿祠堂。
更遑论,对于不守妇道的小媳妇,严重点,说不定会命她上吊自尽,以保全家族名声。
虽然他方才在假山与她啵啵时,早发现不远处有丫鬟偷听偷看。
领兵统战的人,若连这点警惕侦查都无,还不知在战场死过多少回。
不过他倒是巴不得别人将他们之事捅出来,这样今晚她就能和自己一块赏婵娟,吃月饼。
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赫连少帅。”
凌老太太到底久经风浪,睨了眼面前戎装挺括的男人,语气很快制静。
“我知是这小淫妇长了八条腿使坏勾引你。爷们家若是有些蜂蜂蝶蝶往身上乱浪,经不住也是常理。你且往旁稍站,待我处理完自家媳妇,再同你话事。”
说完,她将竹鞭在空气中“啪”一甩,冷声朝苏曼卿呵斥,“跪下!”
曼卿闻言便想跪倒在地,她不想将老太太气生病,不然待她魂归阴曹,遇到站在奈何桥上的凌子风,又有何面目同他解释。
“跪什么跪?”
男人将苏曼卿拉到自己身后,黑眸望向妇人,铿锵质问,“这世道,难道就不能给真爱留条活路?你是希望所有人都像你守寡守一辈子才行?曼曼特别爱我,想和我生同衾,死同穴,她有什么错?”
闻言,凌老太太抬手,指尖戳着赫连澈脸,嘴里连句完整话都讲不出,只是“你你你……”念个不停。
虽说赫连澈贵为永军少帅,但对她向来算得上尊重,如今却粗着喉咙同她说话。
“少帅,老身斗胆问一声,你这般行事,究竟对不对得起我家小宜,对不对得起我家小风!”
男人左掌紧攥曼卿小手,朝老太太脱口而回,“我已同静宜登报离婚,至于风子,他早就……”
“赫连澈!”
苏曼卿忙出声制止男人,生怕他将风子遇难之事说出来。
今夕中秋,老太太已然承受太多,绝不能再遭受此等重击。
“小风,小风她怎么了?”
老妇人吓得手中竹鞭摔落地上,巴巴上前问赫连澈,见他不回,又走过去,询问一直沉默不语的凌父。
凌父垂着头,依旧什么话都未说,只是大喘气望着面前闹剧般男女。
赫连澈以防自己脾气会汹涌爆发,伸手将曼卿打横抱在怀中,大步离开祠堂。
“少帅。”
破锣般沙哑嗓音,在他身后骤然响起。
凌父跪在碎石小径,朝他重重一磕头,“小风葬礼后,请少帅允我可携全家离开宛城,此生再不复回国。”
赫连澈望向他苍老痛苦的脸庞,未多思忖,便颔首同意。
曼卿一路被男人抱在怀里,来到司令部。
“傻乎乎的,别人打你,都不知躲,我看干脆把你送到战场,当盾牌使算了。”
赫连澈手拿红药水,正一点点洇在她细瓷小脸。
要是他不及时赶到,真不知她还会受到多少伤害。
想到这里,他心就止不住痛,竟敢欺负他女人。要不是看在静宜和风子面上,非得把老太婆拉出去凌迟处死。
“曼曼,你别把那老太婆说的话放心上。虽然我是第一次,但我绝不嫌弃你,只要你今后乖乖呆在我身边,只准念我想我爱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深怕苏曼卿会觉自己不洁,配不上他,忙连声安抚。
曼卿抬起眼,见男人眸光柔情万种,她瞧着瞧着,只觉阵阵恶心从腹部酸楚上涌,头一歪,趴在床沿,止不住干呕。
因她好几日都未进食,淅淅沥沥,只吐了些酸水,却把身侧男人急坏,连忙按铃唤侍从官,让他叫医生过来。
曼卿迷迷瞪瞪,摇头拒绝,“别理我,让我自己呆会就好。”
“苏曼卿,你成神仙了?什么病自己呆会就好了?不行,必须让医生来给你看病。”
男人一张俊脸布满焦急,立刻提高声贝,朝她乱吼。
这一吼直把曼卿脾气也吼出来。
今晚要不是他,怎会发生这么多事?
为什么连让她好好同家人过个中秋节都不行?
世上怎会有这般自私自利的人!
她背过身去,忍不住委屈抹起眼泪,只是想撑到凌子风落葬那天,可她发现日子竟这般难熬,她已然快撑不下去。
下一秒,男人两条长臂不知羞环过她肩,丧生丧气,憋屈兮兮。
“我不就是想你,难受得慌才去找你么。以后不敢了,曼曼,你别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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