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又白,浅色的瞳仁里水光一闪,头一仰,一饮而尽。秦进眼风飞起,冲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动作极快地开了瓶伏特加,倒进了晏小北的杯子里,这一次他没有把杯子放在晏小北面前,而是直接放在了他手里,拖着他的手腕向上一抬,晏小北顺着走势懵懵登登地灌了一大杯烈酒下去。
火烧似的感觉自胃里升腾起来,耳畔撩人的音乐仿佛细软的绒羽,一下接一下地撩拨着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晏小北的酒量差到令人发指,他松了松衬衫的领口,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好热啊……”
话音未落只觉耳畔一脸,一只体温略低的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晏小北还以为是秦进跟他开玩笑,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一个容貌清秀的陌生男人,正侧身坐在他身边,纯白的衬衫牛仔裤,扣子开得很低,能看见胸前的风景。
他凑到晏小北耳边轻轻吐气,带着微凉的薄荷香:“热吗?现在有没有好点……”
音乐的音量又被调大了一些,整个世界都是那种亢奋到极致的声音,火热的酒精在脑袋里作用着,眼前的画面分分合合,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再模糊,渐渐幻化成一张折磨了他那么多年的脸。
晏小北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他握住搁在他脸颊边上的那只手,喃喃着:“我不想走啊……如果我好好的……我一定不走……”
他那句话说得声音太轻,屋子里音乐声又太响,完全被覆盖了下去,秦进撬开打火机的盖子弹了弹,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猛地亮起一线灯光,一个画着妖娆眼妆的男人扶着钢管站在那里,长腿猛地一抬,绕着钢管做了个360度旋转,落地时动作异常轻盈,同时挑开了腰间的皮带。
晏小北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又像是被眼前的画面迷住,清秀男人低头吻了吻他的喉结,他也不拒绝,就那么愣愣地不知看向了哪里。音乐躁动,跳钢管舞的男人绕着钢管做着暗示性明显的暧昧动作,或动腰或扭胯,蛇信般缠人的目光一直绕在晏小北脸上,右手顺着挑开的皮带探进去,缓慢游移。
音响里突然爆出一声尖锐的高音,晏小北猛地哆嗦了一下,与此同时一直挨在他身边的清秀男人弯下身去咬住了他裤子上的拉链。
嗑嗒,嗑嗒,拉链一格一格地向下滑着,在清秀男人张嘴含住他的瞬间,晏小北突然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画风变得有点快,秦进愣了一秒,直接踩着水晶桌的桌面跳了起来,跟在晏小北身后冲了出去。
78
晏小北冲出去的时候力道不小,棕红色的实木门板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险些迎面呼在秦进脸上,秦进捂着鼻子向后躲了一步,心道,乖乖,这一下子要是挨上,小爷的脸就彻底成平面的了!等他再跟出去时,已经没了晏小北的踪影。
这地方鱼龙混杂,明目张胆地做着皮肉生意,晏小北又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缺弦火星人,万一遇上个心存不轨的,那可真交代了。秦进越想越哆嗦,冷汗都冒出来了,正准备叫来大堂经理帮忙调监控,就听见走廊尽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眼前人影一闪,晏小北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眼圈里泅着星星点点的泪,他扯着秦进的袖子把他往两人刚刚待过的那个包厢里塞,嘴里神经质似的念叨着:“他来了……你快躲起来……快点……”
秦进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脑咣地一声撞在包厢的门框上,疼得他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黑,晏小北还拽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儿地推搡,秦小爷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心头火起一把扯住晏小北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怒道:“你他妈慌什么?”
晏小北眼睛里的泪光愈发浓烈,说不清是慌乱还是悲伤,就那么亮晶晶地闪烁着,他看着秦进紧锁的眉头,嘴唇颤抖了几下,哑着嗓子重复着同一句话:“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秦进心绪一动,反手把晏小北推到自己身后,侧着头朝他跑来的方向看去。
走廊里光线明亮,黄澄澄的,像是古时大殿上奢华的宫灯。尽头的转角处摆放着一盆枝叶茂盛的绿植,切割出一半昏暗一般明亮的小小禁区。秦进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周身线条凌厉,仿佛历经刀斧雕琢。
十一月中旬,天气还不算太凉,秦进只是在T恤外面加了件薄外套,那人却格外怕冷似的裹上了及膝的黑色风衣,扣子散开着,露出里面簇新而平整的中山装,衣领立在颈子边上,笔直得仿佛能割裂皮肤,触动筋骨。
秦进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许铭深,心跳微微有些乱,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耳边劲风一闪,紧接着下腹一痛,竟是被人一脚踹进了包厢里。
这一脚丝毫没有留力,脚尖格外阴损地在胃部勾了一下,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炸开,脆弱的内脏像是生生被抽了一鞭子,秦进蜷缩着身子倒在水晶桌的桌脚下不住地干呕,满肚子的国骂都哽在了喉咙里。
许铭深顺着秦进倒下的势头迈步进了包厢,反手关门,那个一脚踹翻了秦二少的手下很乖觉地守在门口没有进来,晏小北在许铭深走进来的瞬间张开手臂挡在了秦进身前,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哭腔:“你让他走,跟他没关系!”
方才绕着钢管跳艳舞的肌肉男和坐在沙发上的清秀男人虽然都已经退场,但是混浊暧昧的音乐声还在响着,钢管和酒瓶子也没有收,提醒着每一个踏进这间屋子的人,这里曾有过多少不可言说的故事。
许铭深眼神浓烈地环视了一下周围,他略略弯下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晏小北的眼睛,声音极轻却极具压迫感:“跟他没关系,那就是跟你有关系喽?相识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不甘于寂寞的人。”
秦进被晏小北挡在身后,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你让他走,我跟你回去。”
秦进好不容易挨过最疼的那一阵,挣扎着坐起来,抬手揽住晏小北的肩膀,嘴唇翘起,笑得像个横行世间的小恶魔,明明每一句话都是对着晏小北说的,眼神却一直落在许铭深身上:“跟他回去?凭什么啊?你命都不要地喜欢了他三十年,他给了你什么,精神出轨和一场辜负?我操,真以为八达岭长城是他们老许家建起来的呢,全世界都得围着他们转!”
许铭深没言语,只是看了一眼秦进搭在晏小北肩膀上的那条胳膊,然后绕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拍了拍右手边的空位,眼睛盯着虚空里的一点,说了声:“过来。”
晏小北握着秦进的手臂把他扶起来,带着他一步一步地缓慢退至门口,眼睛劳劳地盯着许铭深,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