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深的汗毛竖起了那么三秒钟,在看清外头这个黑影,有点儿像个人,而且这个人身上似乎还穿了校服之后……他心里那点儿恐惧全化成了怒火。
“你是不是有病?”
俞队长这一嗓子,差点儿给江浅直接送下去……
“嘿嘿,先让我进去?”
江浅敲了敲窗户,俞深更火大了。
还敢单手扒着?瞅给你能的!咋不摔死你呢!
俞深懒得搭理江浅,干脆翻了个身。
可是过了没几秒钟,他又猛得坐起,朝着窗外怒道:“就该摔死你!”
然后怒气冲冲起身,把窗户拉开,让这作死的人爬了进来。
“才四楼,我命大,摔不死。”江浅边拍着身上手上的灰,边笑嘻嘻的,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
俞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将人踹到了门口。
“滚回你屋!”
“别呀,我好歹也是冒着声明危险进来的,让我说句话呗……”
江浅搓着手,可怜巴巴。脸上的汗渍,混着灰,流成了一道道黑灰色的印记。
女生眼里,走过路过,绝对不会露了看一眼的美男子,这会儿颓废又脏兮兮的模样,肯定会让她们大跌眼镜。
江浅见俞深没再接着踹自己,只是朝床上一躺,捂住了耳朵,便知道他是心软了。
可他想哄人,却不知道从哪儿哄起,半晌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话。
“我跟你的生长环境,很不一样。”他滑坐在地上,倚着床边,“因为某些原因,不论是在孤儿院的日子,又或者是在国外的时候,总被视为异类……”
俞深的手微微松了松,眉头也不自禁皱起。
“每个人都有过去,就像你不希望别人知道,为什么你放弃了篮球一样。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的过去。”江浅自嘲地笑了笑,“所以除了你,我从没主动同人讲过。”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会调那么多饮料。其实跟我为什么会打架一样,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活着。”
“国外的生活费被我挥霍的很快,所以我打过很多份工。”
俞深的手,从耳边缓缓挪开,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因为江浅的长相,修养,他本以为这是个贵公子,养尊处优的那种……
“其实我不会打架,没人教过我。”江浅有些苦涩地耸了耸肩,“但是被打的多了,也就学会了。不还手,你就只能等着挨打。你只有比他们更不要命,才能杀出一条路来,才没人敢欺负你。”
俞深这时候才发现,江浅的脖子上有一条紫红色的伤痕。应该是刚才被棍子敲的,可他没喊一句疼,也没朝他卖惨。
他眉头一皱,突然觉得不对,赶忙起身,去扯江浅的袖子。
“嗯?”
“别动!”
江浅刚惹了人生气,不敢再得罪,只能乖乖任俞队长摆布。
“外套脱了。”
俞深刚才没发现,这会儿才意识到,都入夏了,这人怎么还穿着校服外套!
江浅一愣,有些局促。
但眼瞅着俞深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无奈,只能乖乖把外套脱了。
俞深这才看见,江浅的胳膊上,也有两道红痕,还有一道划伤的痕迹,正朝外渗着血。
“我靠!还有孙子拿刀?”俞深火冒三丈,气得脸都红了,“我就不该放他们走!”
江浅咧嘴一乐:“俞队长这是在关心我?”
俞深想伸脚踹人,可一想到他身上不知道哪儿还有伤,就愤恨地把脚收了回来。
“你是不是傻?都出血了!不知道疼么?”
江浅眨了眨眼:“没事,我皮厚。”
“滚!你以为自己是猪还是熊?”俞深越说越生气,“都这样了,还扒窗户!疯子!”
江浅撇了撇嘴,有些无奈:“谁让你不理我嘛。”
俞深咬牙切齿,觉得你个快一米九的汉子,好意思跟我这儿腆着脸撒娇?
俞队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打开了卧室门。
江浅一紧张,以为他是要撵人。
谁知道俞队长自己出去,一番翻箱倒柜,最后扛着医药箱回来了。
“洗澡去!洗完滚进来擦药膏。”
“得令!”
江浅飞速起身,临到门口,又被俞深喊住了。
“出血那只胳膊,别招水。”
江浅心里美滋滋的,他从来不会展示自己的脆弱给人看。
可今天,他却发现,好像偶尔的示弱,能收获不错的效果。
半个小时后,昏黄的灯光下,本就热的药油,加上俞深粗糙的手掌,烫得江浅一直打激灵。
“你哆嗦什么?”俞深有些不耐烦,
“我怕痒……”
如此敷衍过了,可身上的伤不少,俞深纵然手法不温柔,可那毕竟是江浅想了多少个夜的人。
“那个……我还是自己来吧。”
“神经病,你背后这些能够着啊?”
俞深不耐烦地抱怨了句,丝毫没注意到此时的暧昧旖旎。
直到江浅的耳根越来越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沙哑。
“可以了……再揉下去,我怕我禽兽附身。”
俞深将人直接推了出去,没理解他这玩笑话后带着几分真。
“滚滚滚!都这副孙子模样了,还栓不住你这张破嘴!”
江浅无奈笑了笑,连头都没回地问了句:“要……要我帮你擦么?”
俞深冷笑:“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老子就胳膊上挨了一棍子,谁跟你似的,傻到去用身体扛。”
他说着又揉了揉肉鼻子,掩盖自己的心虚,他才没有关心江浅这个疯子呢。
“好,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做奇奇怪怪的动作。江浅就这么沉默地带上门离开。
这倒是让俞深有点儿不适应了。
他本想探出头去问问这人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可刚要迈脚,就被自己这想法给气得不行。
“谁要管他!”
于是俞队长朝床上一蹦,连牙都懒得刷,决定一觉睡到天亮。
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仅一墙之隔的江浅正经历着一场“大战”。
“真是疯了……定力太差。”
江浅喘着粗气,丝毫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
俞深就像是有某种魔力般,每每触碰到,都能让久经沙场的人,瞬间破防,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