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女人能干啥?是能扛qiang上战场还是能干体力活,不好好在家呆着找个人嫁了,还跑出去开店,这是女人能干的活吗?别看现在店里生意不错,但还是比不了我们铁饭碗,指不定啥时候就黄了,怎么,你们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说的不对?”
就在赵伟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站着的街坊全都后退了两步,把他身边空出一个圈儿来。
离他最近的徐大妈直接翻个白眼,转身坐到板凳上去了。
蠢人,没眼色的蠢人。
没看见林敏君对象还站在那吗?他当着面就这么编排人家,不怕阎立把房子收回来把他轰走。
大家都觉得这人没救了,蠢得太吓人了,难怪一直找不到媳妇,这是心理变态了。
阎立还没说话,曹大妈斜了一眼,用那种特别风轻云淡的声音说:“小赵啊,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不只是在家干家务作用,我们小林不仅要开店,马上还要开酒楼了,酒楼都装修好了,你晚上回家怕不是要气死。”
赵伟猛地瞪大眼睛,脸色比刚才的徐嫂子还吓人,“这怎么可能,女人怎么开酒楼?”
“小林,曹大妈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开了吗?”狗蛋妈赶紧问。
林敏君本来不想这么早说,既然闹出来,只好点头承认,“是的,酒楼还在做收尾工作,马上就可以开业了。”
“这可真能干哈,你当初还在摆摊呢,看来个体户是真能挣钱。”
“这是真的,我三姨妈的小儿子媳妇的哥哥听说在公园里摆摊卖糖葫芦,不到一年人家买自行车,听说今年都准备娶媳妇了,你就说这个挣不挣钱,实在不行咱们也去做个体户?”
“做个体户,你工作不要了?”
“辞职呗。”
“要辞职,那是全家人的耻辱,老祖宗得从祖坟里爬出来骂你。”
屋子里吵吵嚷嚷的,大家正讨论个体户到底能不能挣钱,能不能辞职下海呢,哪里还记得个玲玲。
最后是阎立出来调停,把话题拉回了玲玲身上,他看向林敏君,“阿君你说说,为什么怀疑是玲玲的对象?”
说着,他直接站在林敏君后面,什么都没说,但赵伟看着他,就不敢再叽叽歪歪说那些女人不能出去开店的话了。
林敏君细细的解释:“你们也知道玲玲经常去我店里,有时候是吃一碗米线,有时候跟我聊聊天,之前她跟那个对象确实是分手了,但是最近一个多月我就发现玲玲过来的时候书包里总会多东西,要么一瓶汽水,要么一袋饼干,还有的就是这个糖了。”
她举起手上的两颗糖,“这种生姜糖因为吃着辣辣的,孩子们现在都不爱吃了,都喜欢大白兔和红虾酥之类的,首都市区里的合作社没得卖,只有城郊才有的卖,玲玲的前对象就住在城郊。”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小伙子给的?”
“对,而且这一个月里,玲玲来我这的时候都比之前晚一些,我猜是在跟那个小伙子说话。”林敏君说:“之前不知道玲玲是跟个男人走的,我没想到这茬,现在想了想,估计两个人之前是分手过一段时间,后来那小伙子过来找玲玲,就又谈上了,就跟着人家走了。”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全说出来了,至于要不要去找还是要看你们的意见。”
大半夜的,要去找吗?
街坊们心里又记挂起了玲玲,但他们不知道前男友家究竟在哪,于是一个看一个的,互相对视,又把目光转移到徐嫂子身上。
徐嫂子捏紧拳头,“我想去找,现在也没别的线索,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呢。”
阎立当机立断:“一起去,胡同里有自行车的小伙子都跟我一起去,多个人多一分力气。”
“那咱们都去得了,万一那家人不肯放玲玲出来,咱们多少还能撑个场面!”曹大妈的嗓子那叫一个高。
一时间大家都应了声儿,年纪大的回家看孩子,剩下的都去,有车的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人,大概五六辆车浩浩荡荡的就从胡同口出去了。
阎立骑着车走在最前面,林敏君坐在后面,手上打着手电筒给前方照明。
偶尔看一眼后面,胡同里的热心小伙子们一个个骑的气喘吁吁,头上冒汗,愣是没有一个人说要回头。
怎么说呢,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好处和坏处,几十年以后大家都住在高楼大厦,都不知道对面邻居是谁。
在林敏君的记忆里,那时候可很少有一喊就能出来找人的街坊啦。
也不知道骑车走了多长时间,从天黑走到天亮,从市区走到城郊,逐渐看不见百货大楼和电影院之类的建筑了,路边能看见的只有农田、数不尽的农田,矮矮的房屋。
走到一个村口,这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村里人蹲在家门口刷牙,纳闷的看着这么一群人。
徐嫂子腿软的跳下自行车,左右看了看,“就是这了,以前我跟他们家里人见过一次。”
她指着一个方向说,“往这边走,我记得是个小平房。”
果然是个很偏远的地方,还没通路了,村里看着还没有合作社,估计条件不咋好。
不过村里人倒是很热情,正这么说话的时候,有人跑过来问情况,“同志,你们这么一群人是来干啥的,不是土匪吧?”
“老乡,你见过大白天来的土匪吗?”曹大妈笑着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你知不知道这村里姓钱的一家住在哪?”
“村里只有两户姓钱的,外地逃荒过来的,你们找哪个?”
“有儿子的一家,儿子还找了个城里对象的。”曹大妈毫不犹豫的说。
这老乡立刻指了个方向,“就在那,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再拐个弯就到了。”
大家便顺着老乡指的路找过去,在道路尽头看见一个小房子,一间黄土胚造的房子,外带一个小厨房,有个年青男人蹲在门口,手上拿个树枝在嘴里捣来捣去。
这就是玲玲的前对象,那个前男友了。
徐嫂子一路颠过来,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但她第一个冲上去,正准备问问这孩子有没有看见过闺女。
话还没说出口,那男人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再一看前面打头的是徐嫂子,他就跟个兔子一样警觉,撒腿就要跑。
第109章 玲玲下落
曹大妈一嗓子吼了出去:“哎!小伙子你跑啥!我们就是问两句话。”
前男友一听这个, 就跟逃命似的,撒丫子越跑越快,转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大家看见这个都傻了眼, “这什么情况,看见我们就跑?”
曹大妈两手一拍, “还用问吗?肯定是拐了玲玲做贼心虚啊, 你们几个小伙子咋还愣着, 赶紧上去追人。”
“我们去追?”几个小伙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茫然。
他们都是城里孩子,再加上生的晚,没赶上上山下乡,这辈子没怎么在农村呆过,眼看那小伙子一眨眼就跑没了影子,哪里知道追人。
几个小伙子想追吧, 又不知道往哪里追,傻傻的站在原地。
曹大妈眼睛一瞪, 恨铁不成钢, “你们不追, 难道让我个老太太去追?还是让小徐去追?赶紧去, 再晚人跑进山里, 黄花菜都凉了。”
几个小伙子一想也是哈,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处看:“人呢?怎么说个话的功夫就没了?”
正说着, 阎立从房子后面出来,手里还押着个人, 大家伙仔细一看, 不就是刚才跑掉的小伙子。
小伙子两手被扣押在身后, 阎立押着他往前走,小伙子一路哎呦哎呦的叫,一看就是装的,他两只眼睛咕噜噜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押到屋子门口,阎立沉声问:“你跑什么?”
“我还要问你们干什么呢,我自己家不能跑吗?”前男友倒打一耙,“你们一群人冲到我家来,我被吓到了不行吗?”
他扯着嗓子喊:“赶紧把我放开啊,你们一伙人想干啥?入室抢劫?”
“啥抢劫,我们都是好人,就是问两句话。”曹大妈连忙说。
前男友立刻嚷起来:“问话不能好好问啊,一过来就把我手扣住。”
“你要不跑,我们能扣你?”
前男友立刻说:“那你们把我放开。”
曹大妈:“放开了你再跑咋办?”
“我保证不跑。”
阎立松开手,刚才还说着不跑不跑的前男友一个蹦子跳起来,拔腿就跑,直奔后山的方向,他都想好了,自己熟悉地形,直接跑进后山,躲上一两天,等这群人走了以后再出来。
前男友边跑边思考,从山里出来以后他就去外地躲两天,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这群人团团围住了。
“你们想干啥?”
胡同里的小伙子反应过来了,齐刷刷的拦在前男友面前,“我们啥也不想干,就是问两句话,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问完就走,我说你跑啥,刚才追你的那个哥是公安,身手你也见识过了,你觉得能跑得掉吗?”
前男友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绝望了,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跑掉了,结果这人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他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抓了双手,反拧在后面,到现在还疼。
他认怂了,垂头丧气的走回来,瞟徐嫂子一眼,底气不足的说:“说吧,你们想问啥?”
徐嫂子快疯了,“我女儿呢,玲玲呢?是不是你把她带走了?你把我女儿还回来!”
丁玲今年才十几岁,到现在失踪了快一天一夜,什么消息都没有,徐嫂子一开始还能保持理智的去找人,现在是完全不行了。
她现在手脚软的跟面条一样,脑子乱得像八宝粥,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
前男友便故意装傻:“阿姨你在说啥,我啥都听不懂,我带啥了,你有话就好好说,没话说我就回家了,你怕不是神经病吧。”说着转身就走。
林敏君正好站在他旁边,一把揪住这小伙的袖子,开门见山就问:“我们巷子里有个小姑娘叫丁玲,之前跟你处过对象,现在她不见了,我就问你,是不是你把她带走的?”
“你谁啊大姐,什么带走不带走,我不认识丁玲,你少在这跟我胡说八道。”小伙子说着,伸手摸了摸鼻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慌张。
他重申了一遍,还特地强调,“我不认识丁玲,也没谈过对象,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你胡说八道!”徐嫂子靠在曹大妈身上,颤抖了半天,“之前玲玲还带我来过你家,说你是她对象!”
“证据,你说丁玲说我是她对象,你把她叫过来证明啊。”前男友两手一摊,就说。
大家顿时觉得这人没法沟通了。
曹大妈忍不住说:“我们就是因为玲玲不见了才来找你的,现在我们上哪叫人去。”
“那你咋证明是我带走她的?”前男友又是一句。
“我们胡同里有小孩看见了。”
前男友:“那小孩人呢?”
“小孩在家睡觉啊。”
前男友便挣扎起来,骂骂咧咧:“你们一群人是神经病吧,莫名其妙冲到我家来,上来就给我扣帽子,再说小孩子的话能当真吗?我还说你们故意让孩子撒谎,专门来找我麻烦呢!”
他冷笑了一声:“你们要想证明我跟她谈过,就直接把她叫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你这不是偷换概念,我们就是过来找她的。”有人不服气的说。
“那我管不了,你们证明不了,就给我把手放开!”这人使劲甩了甩手。
前男友正挣扎着,忽然厨房门一开,有个中年妇女一边咳嗽就一边从里面走出来了,“什么事情啊,你们先把我儿子放开,咱们有话好好说。”
林敏君便把前男友放开了,“大妈,我们院子里一小姑娘跟你儿子处过对象,现在人不见了,我们现在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来你家。”
钱大妈再咳嗽一声,柔弱一笑:“我怎么没听说我儿子处对象了,不过你们想看就看吧,我要是给你们看了,应该能证明我儿子的清白,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只能照办了。”
她这话一说,胡同里的几个小伙子纷纷低下头,觉得有点羞愧了,他们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