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紧握着的狼毫笔被他生生拧断。正欲开口向跪于地上的人吩咐些什么,却听侍官在门外向他禀告道:“启禀皇上,玄皇妃今日生辰,特遣了侍人请您到聚荷宫的听荷水榭一聚。”
言子非听后猛得将断笔掷于桌上,正欲发火,却又忍了下来。他微眯起眼睛,勾起的嘴角似是透着无尽的嘲弄,却对着门外的侍官沉声吩咐道:“让玄皇妃好好等着朕,朕一定送她一份生辰大礼!”
侍官听闻之后应了声‘是’,言子非才又对着跪于御书房正中的那人说道:“你一会儿就把那抬到听荷水榭去,算是朕送给她的‘惊喜’了。”
那人沉声回答:“遵命。”行礼离开之后很快消失在了御书房门外。
玄夏听了待从的回禀,心里泛着欣喜。他真的会来,还要送她礼物?是自己的真情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么?
她赶忙命侍从又端来好些精致的美食,又将自己从头到脚仔细打理了一遍,才以最美的姿态端坐于亭榭之中,等侍着他的到来。
言子非姗姗来迟,玄夏却一点也不气恼。见他上了九曲木桥,玄夏便站直了身体,侍他走入水榭之中,她款款行礼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呈现在他的眼前。只可惜玄夏此刻低垂着头,没有看见言子非眼中对她的憎恨和厌恶。
言子非坐在水榭中央的圆桌旁,让玄夏保持半跪不跪的姿式好一会儿,才出声让她免礼给她赐了座。
玄夏心知言子非是故意的,却只能将心头生出的苦涩咽回腹中。她神态自然的娇笑着说道:“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看满池的荷花开的娇艳美丽,便想借着生辰的机会与皇上一同赏荷。”
言子非偏头看了看湖中的景色,淡淡说道:“这荷花生的的确不错。”
玄夏侧过身体看着言子非的侧脸,大着胆子说道:“琲,谢谢你能来为我庆生。”
言子非收回目光看向了玄夏,却问道:“你为何喜欢荷花?”
玄夏见言子非愿意与她交谈,不由高兴的笑了,“荷花是花中君子,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喜欢它高洁的品格。”
言子非听后呵呵笑了起来,似是听了极好笑的事情,“像你这般歹毒的人居然会说这样的话?高洁的品格?是因为你自知自己污浊不堪,所以才有着这种向往么?”
玄夏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的嘴唇轻颤,脸上的神情满是受到屈辱伤害后的委屈,眼中蓄满了泪水,却隐忍着胸腔内的羞愤,反问着:“为什么你要这样贬低我?就算你心里不爱我,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轻贱我啊!”
言子非却神色认真的说道:“玄夏,我不是不爱你,而是厌恨你。”
玄夏哭出声来,“为什么?难道还是因为在凤泉殿的时候我对你用了药么?可我们已是夫妻……”
“够了!”言子非怒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自己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原以为你以前会和百里玲珑一同谋害安若,只是因为你自命清高容不得百里云爱上安若。却没想到你会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安若已是你哥哥的妻子,你派人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难道不曾想过玄熙若是知道了该多么痛苦么?”
玄夏却大声哭诉着:“你在说些什么?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言子非看着玄夏故作无辜的神态,只觉心中作呕,“不明白么?那朕便送你一份‘大礼’,让你明白明白。”言子非拍了几下巴掌,就有三人将一个巨大的鼎罐抬到了水榭之中。
言子非对玄夏说道:“你就亲自打开盖子看看朕送了什么‘惊喜’给你吧。”
玄夏心中犹豫,直觉鼎罐之内绝不是什么惊喜,她的心里生出了害怕,不敢上前查看。
言子非撇嘴一笑,对着刚才抬鼎罐的三人说道:“玄皇妃害怕,你们就帮她壮壮胆,扶着她将鼎盖打开。”
那三人领命上前,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她的两臂强行将她带到鼎罐前,剩下的一人伸手抓握住玄夏的左手,逼迫着她抓起鼎罐的盖子,缓缓掀开。
腥臭的气味在鼎盖掀开的一瞬散发了出来,待盖子打开了一半,玄夏就看到了鼎罐内那人惊恐的双眼,听见了他虚弱的叫唤着:“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鼎罐之内一个男人很明显是被削了四肢,浸泡在某种碧绿的液体里,碧中泛黑的水面上只露出那个男人的头颅,而液体中似乎还有别的些什么在游动。
犹如章鱼触角般的东西顺着男人的身体缓缓攀附着露出了水面,那男人感受到了,便惊恐的向玄夏嚎叫着救命,而那触手则蠕动着顺着他的脖子伸进了他的口中……
玄夏被眼前一幕吓的惊恐大叫着,可身子却被架着她的两人固定在鼎沿边。她极力的挣扎着,口中向言子非讨饶般的祈求道:“琲!求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言子非来到玄夏身后,抬手就将她的脑袋压至那人的面前。玄夏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张五官早已狰狞扭曲的脸,还有他嘴角边蠕动的触须,害怕的哭嚎了起来。
言子非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惜的神情,阴骛的问着:“现在能承认自己做过什么了么?”
玄夏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了,拼命的点着头。言子非松开了手,示意那三人将玄夏松开。
玄夏跌坐在地,浑身颤抖着说道:“是我,派人去杀程安若的。”她颤颤巍巍的爬至言子非的脚边,拽着他的衣摆绝望的哭诉着:“我派人去杀她,只是因为我爱你啊!琲……”
言子非扯回衣摆,一脚把玄夏揣开,看着玄夏躺倒在地痛苦的捂着肚子,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怜悯,“别用这荒唐的借口掩饰你的恶毒!念着你是玄熙的妹妹,若朕杀了你,安若要是回来了定会为了玄熙而难过。朕不杀你,今后你就在这聚荷宫里与孤寂为伴,老死一生!”
玄夏苍白着脸颊,额头沁满了汗珠,她的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似是非常疼痛,连言子非刚才说的话都没听清。感觉到下|身濡湿,她颤抖着用右手掀起了裙摆,就看见腥红一片。
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玄夏忍痛抬手伸向言子非,哭诉祈求道:“琲,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言子非只觉头顶上笼罩了一片乌云,脑子就像被天雷轰过。他仰头悲绝的大笑了起来,不明白上天怎会对他这般无情,只那一次强加于他让他悔恨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