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节奏。
艾星穿着笔挺的西装回到家中。今天是他开发的游戏接受新一轮融资的面谈,他刚刚从会场离开,结果并不理想。
他知道这背后有父亲艾成锦的阻挠,意在令他走投无路,最后被迫回归家族的安排。他没有想过放弃,为了宁河,他知道自己可以、也必须绝处逢生。
进门前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不想让恋人看出自己面临的困境。可是过度整洁的玄关和寂静无声的公寓让他感到一丝异样。
他带着一种没来由的心悸走进客厅,疑惑地拿起那支录音笔,摁下播放键的一刻,宁河的声音响起。
“……艾星,这段音频我录了很多次,总是因为情绪原因没能继续下去,希望这一次我可以好好说完。”
“信封里面是一份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过字了,你留下签名以后再交给罗品恩律师,她会完成后续的法律程序。”
艾星脑中瞬时一片空白,宁河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如果一定要问我离婚的原因,第一、或许是因为我太软弱,我看见你为了我一件一件失去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常常会被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我只能选择逃走,希望你不要再找我……
“第二,大概是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从我一开始那么随便的吻你,就注定这段感情没有善始也无法善终。很多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想从自己身上纠正它。”
艾星没有拆封文件袋,当然也没有看那张离婚协议书。
他拿出放在茶几下层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快速地恢复宁河近期的浏览记录,同时登陆宁河的邮箱,找到了他的电子客票信息。
他抓起录音笔,冲出公寓,宁河的跑车停在楼外的停车场里,而宁河的声音仍未中断。
“艾星,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次。我知道这个决定会伤害你。可是如果我们不分开,也许你会经历更长久的伤害。”
艾星发动了跑车,加速开出停车场。
“我那一次前额受伤以后,我妈妈来这里看过我。我让她选了一个你不在的时间,没让你知道。她并没有明确反对我们在一起,可是她问了我一些问题,让我无法回答。”
艾星在下午即将迎来晚高峰的城市高架上穿梭变道,宁河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快的车速引起的噪音而变得不甚清晰。
艾星仿佛在这一瞬间与宁河心意相通,也一同回到了那间接待过邵茵的客厅。
邵茵的无名指上戴回了两克拉的订婚戒指,穿着一件香奈儿的针织衫,手捧马克杯坐在沙发上,放缓了声音问宁河,“阿宁,你有想过星星吗?你把他置于何地。”
宁河的侧脸很美,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像一尊沽市无价的艺术品。
邵茵又说,“艾星为了你不惜放下身段去做兼职,你觉得合适吗?他背后是身家过亿的艾氏,就为一段感情牺牲到这种程度,名誉、地位,钱财都没有了。你又情何以堪?”
宁河的录音里并没有提及母亲邵茵到底留给了他什么问题,可是艾星好像隔空听闻了一切。那些来自至亲的压力,一点一点加诸在宁河肩上,他独自挣扎着、扛了很久,最后不堪承受,被压裂成一地碎片。
距离机场还有三十分钟。艾星在关注导航的同时一遍一遍拨打着宁河的手机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宁河这时已经通过安检,带着机票和护照走向登机门。他乘坐的全日空航班将于下午5:15分准时起飞,巨大的波音787空中客机正在停机坪上等待。
而他的声音还在跑车里回响,犹如一把无形的刀,每一下都刺在艾星总是为他毫无保留的敞开着、也为他甘愿放弃一切的那颗心上。
“艾星,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从我说累了那一晚开始,你一直在努力。可是我没法告诉你,其实你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不必这么努力。”
“你可以一直做高高在上的艾少爷,等待他人来追求你、爱慕你,你可以拥有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
“宁河这个人,就像你走的一条岔路,和你原本的人生轨迹偏离太多,不管怎么一意孤行都无法得到祝福。”
“上个月你有一天出门时忘带手机,我帮你接了一个丹尼尔打来的电话。我问了他有关游戏公司融资的事,知道你们进行得并不顺利。也许你觉得这一点阻碍在我们的感情里不算什么,可是你还没到19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如果艾氏一直暗中使绊......我很难想象你还要委曲求全多久,才会拿回那些你早已拥有的一切。”
“艾星,也许我也不如你以为的那么坚定。我是那个因为现实而无法再爱的人。我也想把从你手里带走的东西都还给你,包括你的学业、事业,整个人生。”
艾星隔着前窗玻璃,看着外面纷乱涌动的车流。高速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唯独他,在宁河冷静陈述的离婚录音里,彻底失去了方向。
他走错了一个路口,又耽误了十分钟。
二十公里之外的洛杉矶国际机场,C18登机口,宁河已经开始准备登机。
航站楼的广播里放着各种模式化的信息,大屏幕上翻转更新着起飞与降落的航班代码。宁河带着墨镜,提着旅行袋,说服自己不要去想艾星。
美国到日本固然不算远,可是艾星也有艾星的骄傲。
那个少年曾经为了追求宁河,用生平最低的姿态与他爱过,年纪轻轻就向他求婚,买各种昂贵的礼物给他,为他做尽了一切从未给别人做过的事。
宁河无以为报,只能给他自由。
录音的最后,宁河说,“艾星,我签约的唱片公司给了我一笔签约费,我把那张支票留给你了,和离婚协议放在一起。”
“你为我花过很多钱,谢谢你的厚爱。”
“我觉得说“对不起”无济于事,可惜我们已经没有另外的三个字可以替换。”
“对不起,我不告而别。希望你不要找我。希望你收下支票,签完协议,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
录音播完的时候,导航显示距离机场还有七分钟。
艾星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发抖。在整段录音里,只有一句话,宁河重复了两次,那就是“希望你不要找我”。
他不知道,宁河为这段录音,尝试了足有一个半月。
每一次都因为录到后来痛哭失声而无法继续。于是宁河就去水池边洗脸,安慰自己明天再录,同时又侥幸地在艾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