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伯雷撞进传送门之后，脚下顿感一滑，他连忙翻身跃下平衡住身体，他的身上紧接着压了一个人，那人把他拉起来问道：“大人，没事吧？”

    “达斯坦？”坎伯雷有点吃惊，刚才的一瞬间他只想到了自己逃跑，完全没顾上跟随的达斯坦和托马斯，不过达斯坦倒是始终跟在他的身后，加上身手敏捷，竟然把握住了传送阵的短暂开启时间追了上来。

    “你的小跟班在这里。”不远处传来声音，坎伯雷回过头去，看到是菲利普，手里提着昏迷不醒的托马斯，两个人的半边身子都布满了寒霜，散发着森森寒气。

    坎伯雷连忙从戒指中取出了药剂，第一时间递给了菲利普。

    “融霜药剂？你准备的真是周全。”菲利普看了一眼就辨认出了药剂，作为一个炼金术师，他在药剂上也有不俗造诣，“你不先给他喝么？”

    坎伯雷把药剂交给达斯坦，达斯坦赶紧扶着托马斯喂他药剂，骑士的抗性不如魔法师，相同的冰霜，菲利普还能坚持，但是托马斯就已经快要不行了。

    “你好像一直没有碰过他。”菲利普露出一丝揶揄的笑容，“难道你就这么提防我动了什么手脚，你应该多了解了解，不在作为礼物的骑士身上设置陷阱，是魔法贵族之间不成文的规定，这可是经历了很多惨痛教训之后，形成的共同默契，你完全不用担心。”

    坎伯雷却打量着周围，传送阵之后的房间应该连接着浮空城的炼金工厂或者仓库，平时保持休眠的构装会在被唤醒后传送到指定地点参与战斗：“你就不担心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闲心聊天？”

    “这里肯定是浮空城的炼金工厂，不过估计可用的东西不多了。”菲利普轻叹一声，一股淡淡的红色光芒在他的皮肤下面游走，身上附着的冰霜开始剥落，“你刚才没有注意到么，那些出来的构装体，都是半成品，根本挡不住凛霜巫妖的攻击，那根本不是银色同塔守卫构装该有的水平，估计是这里的残留吧，恐怕能够活动的也就那些了。”

    而坎伯雷却皱着眉看着他。

    “现在才发现么，没错，刚才我被凛霜巫妖的元素力场攻击到，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所以才要和你聊天，万一你趁机把我干掉可怎么办？”菲利普身上的冰霜彻底落下，恢复了行动能力。

    “不是，是你的脸”坎伯雷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之前的菲利普虽然努力扮演女人，但是脸型，骨架，脸上的胡茬，都明显还是男人，看上去就像个异装癖。

    哪怕今天集合进入浮空城的时候，菲利普也是那副样子。

    但是冰霜带着他脸上的妆容一起剥落，坎伯雷这才发现，菲利普的皮肤竟然变得白嫩细腻，脸型也变得瘦削娇柔，胡茬丝毫不见，连毛孔都不太看得出来，喉结更是消失，整个人已经完全是个女人的样子。

    菲利普脸色一变，连忙摸摸自己的脸：“糟了”

    他的脸色有些复杂，无言地面对着坎伯雷。

    坎伯雷渐渐回过神来，他带着感同身受的怜悯说：“你最终还是向洛基屈服了”

    “你也看到了洛基留下的传承有多么强大，就连魔导士境界的凛霜巫妖的手段，都能有办法欺骗，我又怎么能拒绝？”菲利普神色冷冷，又带着哀伤，“身为弱者的我，为了保护自己，当然什么代价都能付出。”

    弱者坎伯雷无语，出身大家族，天赋卓绝，之前的菲利普虽然扮成人妖，但是男性气质依然十足，绝对是个英武的男人，可是看菲利普现在自怨自艾的表情，却分明已经是个以“柔弱女子”自处的人了。

    “你看到现在的我，是不是很瞧不起？”菲利普说的是问句，却分明只想听到一个答案。

    “只是有点突然，没想到而已。”坎伯雷苦笑道，“其实，现在的你，挺好看的，你做男人的时候是最英俊的男人，做女人的时候也是最美丽的女孩。”

    菲利普脸上浮起一丝欣喜的微红：“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看的男人。”

    他这副表情，让坎伯雷十分不是滋味。坎伯雷并不歧视变性者，也不反感菲利普巨大的变化，他只是有些物伤其类的哀叹，身处残酷的塔希世界，谁知道那些光芒万丈的强者，为了力量，为了强大，在背后付出了什么，而他，又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只是喜欢男人，又不是瞎子，你这样的美女在面前，怎么会看不到？”坎伯雷说了句好话，果然，连性格都大变的菲利普，对于坎伯雷的恭维十分欣喜。

    “我还以为你只喜欢男人呢。”菲利普轻笑一声，从细微的嘴角翘起的弧度到手指掩着嘴唇的动作，都已经极度女性化了，“不过既然你喜欢男人，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么？托马斯可是阿斯特里克家族调教的骑士，如果你不喜欢，他也就没有价值了。”说到最后，菲利普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寒意，即使变成了女人，她也依然是个魔法师，对于凡民的轻视是刻骨入髓的。

    连八卦的性格都坎伯雷心里无语，他看到喝下药剂之后的托马斯刚刚有了恢复迹象，沉默几秒，才轻声说：“正是因为调教的太好了，所以才失去兴趣了。”

    “做的再逼真的玩具，也只是玩具，没有自己的灵魂。”坎伯雷冷酷地说，“强迫也好，调教也好，扭曲也好，都是我亲手完成的改造，而一个可以属于任何人，只是恰好送给我的玩具，有什么特殊的？”

    “说的真残酷呢。”菲利普怜悯地说道，他和坎伯雷都看到托马斯刚好慢慢醒来，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坎伯雷的话，但是两位魔法师，也都不会在乎一个骑士玩具的想法，“对于魔法师漫长的生命来说，骑士的生命长度和质量都太单薄了，就算当做一时的娱乐，都要有点值得赏玩的地方，太寻常的玩具，早就失去了亮点，你虽然刚成为正式魔法师不久，但是心态已经是个成熟魔法师了。”

    “我们还是赶紧找找出路吧，菲利普。”坎伯雷不想在这个话题浪费太多的时间，便转过头去扫视着周围。

    “叫我菲奥娜吧。”菲利普轻声笑了，“虽然只有容貌上的改造完成了，但是我已经从心态上下定了决心，也拥有了新的名字。”

    坎伯雷紧紧闭着嘴唇，咬着牙才挤出了菲奥娜这个名字，终于忍不住感到了一阵恶寒。

    菲利普——现在该叫菲奥娜了——看到坎伯雷的样子却同兴的笑了，她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里有惆怅，有悲哀，有不舍，更有决绝：“坎伯雷，你是第一个夸我是美丽女孩的男人，也是第一个叫我名字的男人。”

    坎伯雷明白，菲奥娜强调的并非是坎伯雷的第一次，而是他自己的第一次，作为菲奥娜的第一次。

    这次突然曝光，对于菲奥娜来说或许有些突然，却又是早晚发生的必然，而坎伯雷只是恰好出现这个时间点，又对菲奥娜逼不得已的决心和绝然有着比别人更深的了解，所以激起了菲奥娜心中难言的复杂情绪。

    坎伯雷转头打量着工厂，把这段时间留给了菲奥娜自己。

    他们现在应该位于辉耀古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