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怀就出门了,白竹自己开车去了旅馆。
旅馆里面气氛有些紧张,两个穿着长袍的男人正在跟沙桐对峙,地上跪着一个姑娘,低着头缩成一团。
沙桐也是陪着笑脸说道:“实在是抱歉,先消消气,我另外再安排一个姑娘给你们可以吗?”
说着便喊了一个名字,一个穿着黄色纱织长裙的姑娘从楼上下来,沙桐拉着女孩推到男人面前,“就让她陪你们怎么样?”
为首的男人直接抬脚踹向地上跪着的姑娘,“真是晦气!”
说罢,两个人领着新来的姑娘转身出了店。
沙桐见白竹来了,指着地毯那边说道:“你自己坐一会儿。”
白竹刚坐到地毯上,就看见沙桐把那个姑娘拽了起来,两人上了楼,没一会儿就听到楼上传来了沙桐的声音,以及姑娘的哭声。
白竹有些好奇的抬头向上面看去。
过了一会儿,沙桐下了楼,白竹见她面色不虞,显然是心情不好,于是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沙桐坐到地上,深深叹了一口气,“没事。”
白竹不好继续深究,只好问道:“孩子们呢?”
沙桐缓和好情绪说道:“沙鲁带出去玩了,晚点就回来。”
白竹点点头,“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了,到时候我来接他们。”
沙桐点点头说好,突然,窗户外面一个人影从高处落下,砰地一声砸落在地面。
白竹和沙桐刷的站起身来冲出门去。
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鲜红的血液从少女的头部缓缓流出,她睁大着眼睛,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白竹跑上前去哆哆嗦嗦的拿出修复液企图灌进她的嘴里,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她看向沙桐,“怎么会这样?”
沙桐站在旁边脸上一片惨白,闭了闭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广场附近的人们都看到了动静,围了过来,有人拿了一张白布裹到了尸体上。
有人问沙桐要怎么处理,沙桐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时候,沙鲁带着孩子们回来了,白竹抱起最小的孩子,站在一旁,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沙鲁上前与另一个男人一起将尸体抬了起来,去往了外城。
地面上的那滩血迹在烈日的烤制下很快就干涸成了一滩凝固在上的痕迹。
没有人再管那滩血迹,沙桐也带着孩子回了店里。
白竹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她怎么会想到自杀?”
沙桐抱紧了怀中的女娃,“她怀孕了,被客人发现了异常,退了回来,”
“怀孕的女人是不能在继续干我们这行了,”
“只能去外城待产。”
白竹还是不明白,“是哪一条原因让她值得放弃生命?”
沙桐抿了抿嘴,“她不想怀孕,不想生孩子。”
白竹呐呐的说道:“那可以引产啊。”
沙桐看了白竹一眼,“我们的信仰不允许我们堕胎,”
“我们是很难怀上外族人的孩子,一旦怀上就意味着这个孩子的灵魂很强大,不能随意扼杀他的生命。”
“那个姑娘,不想把孩子生在这个地方,只能把自己的命赔进去了。”
白竹被完全震撼到了,她有些哆嗦的说道:“可是,可是,这样,始终会有怀孕的风险。”
沙桐嗯了一声,“没人在乎,男人们不会在乎,住在宫殿里的人更不会在乎。”
“我们只不过是用来发泄的工具罢了,谁会在乎一个工具的死活。”
白竹抿了抿嘴角,看向规规矩矩坐在旁边的沙草,小声问道:“那他们的妈妈是怎么生下他们的?”
沙桐看着怀里的孩子亲了亲她的发顶,“沙柳是我生的,”
“沙草的妈妈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沙林的妈妈现在在陪客人。”
白竹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这三个孩子三个妈妈,其中一人还是沙桐。
沙桐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在多年前我们就在做一项实验,”
“怎么样生出的后代才不会被打上烙印。”
“为了区分实验效果,所有试验性的孩子都会以沙字打头起一个名字。”
沙桐垂下眼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发现,只有在怀孕期间不触碰火石,生下来的孩子也把他隔绝在火石之外,”
“他们就没有额上的烙印。”
“我们才想到去戈壁滩里待产,只有把出生的孩子藏到戈壁里,城主府的人就不会花时间去找人。”
白竹憋了憋气,问道:“为什么不能让那个姑娘也去戈壁滩待产呢?”
沙桐将脸靠到沙柳的头上,看着白竹,眼里的泪珠无声的流下,“代价太大了,”
“那么多孩子,都没有活下来,”
“有的贪玩跑进了沙漠里,再也找不回来。”
“有的是一出生没有人照顾被沙漠里的动物吃了。”
“我们都怕了。”
白竹感觉都呼吸不过来了。
她有些干涩的问道:“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吗?”
沙桐流着泪看着她,不言语。
白竹除了唏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生命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太艰难,有的人一出生就需要用尽一辈子的力气去挣扎。
白竹看着这三个小孩懵懵懂懂的样子,沙草小心翼翼的看看沙桐,又转头看看白竹。
白竹涩然问道:“我把他们带回了哈夫城,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沙桐擦了一把脸,“不会,他们是你带回来的,你现在是成先生的情人,没人会来讨无趣。”
白竹扣着手,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期间有客人找过来,沙桐又去忙工作,白竹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喷泉边,三个孩子见到喷泉很高兴,想上去玩,被白竹制止了,四个人坐在一边,白竹抓了一捧水,分到三个孩子的手里。
透明的水珠就像是果冻一般在小小的掌心中来回摇摆,逗的三个孩子惊喜连连,欢快的笑声响彻了广场。
感受到一些视线,白竹抬起头来,周围商户的人几乎都远远的看了过来。
甚至还有人感性的捂着口鼻,眼眶红了起来。
等到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白竹开着车回了宫殿,司怀还没有回来,她泡到浴池里憋着一口气沉到了水里,在水池里她试图将腿变成鱼尾,但是失败了。
白竹探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金色的阳光洒道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像是铺了一层金粉,一切都是那么美。
但是白竹却是再也欣赏不起来,这一切美丽的背后代价是那么沉重。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靴子声响起,司怀穿着黑金色制服走了进来,等他走近了白竹问道:“忙完了吗?”
司怀伸出手来,疲惫的说道:“上来我抱抱。”
白竹踏出水面,带着一身的水珠跳到他怀里,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互相拥抱着,白竹轻声说道:“今天,一个怀了孩子的姑娘从楼上跳下来死了。”
司怀嗯了一声,“听说了。”
白竹将头埋进他脖劲间,“城主是你的人吗?”
司怀抱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是,是元老院的人,”
白竹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元老院的人制定规则管理哈夫,”
“你们只是负责收火石对吗?”
司怀再次将她抱紧:“是。”
白竹靠着他的肩头问道:“那这三个孩子的存在,城主的人知道吗?”
司怀轻声笑了一声,“当然知道,”
“他们之前只是不在意而已,”
“但是,现在开始心慌了。”
白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他们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吗?”
司怀侧过头亲了亲她的湿发,“可以,”
“我会带着你们一起离开沙漠。”
白竹咬着他的耳垂说道:“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们。”
司怀抱着她的手一紧,“当然!”
白竹从他身上跳下来,伸手揭开他衣领上的纽扣,“我给你洗个澡。”
司怀站起身来任由白竹帮他脱下衣服,白竹将他身上的衣服褪尽,跪在地上,亲了亲他软下的性器,
张开嘴将它含进嘴里。
舌头搅动两番嘴里的肉棒就硬了起来,白竹牵着他的手走进了浴池里。
司怀躺在浴池里,闭着眼讲述着自己一天的行程,白竹引了水给他洗头,安静的听着。
原来,那批失踪的火石还是被司怀发现了端倪,城主府的人与赫尔斯的管理层合谋,私下挪用了那批火石。
司怀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火石拿去又有什么用呢?
除非,他们有技术来提炼能源,那样才有冒险的意义。
可是,这个技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今天去就是为了想找到答案,这一套技术是赫尔斯家族独家垄断的技术。
要么是偷窃,要么就是家族内部出了叛徒。
无论是哪一种,都必然会影响赫尔斯家族的生意。
司怀猜测到背后的人是谁,于是将这边的负责人直接辞了,让他卷铺盖走人。
就当是给他们的一个警告,一个提醒。
白竹摸了摸他的湿发,“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司怀睁开眼看着白竹,“安妮的哥哥,只有他才有本事瞒着我们搞一些小动作。”
“他的儿子你也见过了,就是肖,派他来哈夫原本是想让他好好历练一番,”
“想着等我离开之后,他们才有能力可以帮着安妮把局面稳下来。”
“结果这里的人直接把人捧上天,苦没吃一个,天天都沉迷在酒色之中。”
白竹没有再说话,这位站在名利场顶峰的女人素未谋面,却是听遍了她的名声。
许是见白竹没有吭声,司怀摸上她的胸口,“怎么了?”
白竹摇摇头,“这是你第几次来哈夫?”
司怀,“第二次,上一次时间就久了,跟柴达一起来的,这次如果不是因为火石数量有问题,我也不会来。”
白竹继续问道:“那赫尔斯家主就一次没有来过吗?”
司怀撩起水洗了把脸,“这倒没有,安妮来过好几次,怎么了?”
白竹抿了抿嘴,忍不住说道:“那她就没有注意到这里很缺避孕药吗?”
司怀愣住了,白竹脸上带着情绪继续说道:“一个正常的女人,对这件事都是非常敏感的。”
“她就愣是没有看到,没有意识到吗?”
司怀将白竹拉近了,缓慢的说道:“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选项。”
“哈夫人也是一种资源,人口越多,就会越有利于火石的开采。”
白竹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所以,在你们所有人眼中,哈夫人就不配当人是吧。”
司怀将白竹按到肩上,“觉得生气就咬我吧。”
白竹果真是张开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司怀搂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不加快火石的开采,这世界迟早会被沙漠全部侵占。”
“你在这里与哈夫人交往,可以感同身受为他们着想,”
“等你到了外面的世界,那些同样善良热情的人,你也仍旧会为他们共情,”
“白竹,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