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给你杜撰出好几辈子的前尘因果。我原以为司命星君一手笔墨已足够离奇刁钻,这下恐怕要被比对得心如死灰。若这些口舌活络妙笔生花的凡胎都能得道飞升,信手拨弄三界仙凡命运的这桩肥差,哪还轮得上拘泥守旧的老司命呢。
临渊将折扇潇洒一挥,半遮住那张让凡人看一眼就流连忘返的脸,夸张喟叹道:“凡人寿元有限,短短数十春秋,还逃脱不得生老病死爱憎别离之苦,难免要寻些虚妄刺激的乐子来满足一下。但凡数得上的话本传奇,什么月过西厢、书生跳墙,基本上就是诲淫诲盗系列。凡人嘛,固然也有好的,但坏起来也是一发不可收拾,比少根筋的鱼头虾脑要难应付多了,你这么傻……呃那个天真,很容易被拐带偏了,还是少琢磨些,也不要四处乱走动,只有待在夫君身边,才最可靠安全。”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让我时刻不离他左右,简直狡猾到没朋友。自从换回姑娘装束以后,只要出街就隔三岔五遇上登徒浪子纠缠不断,临渊不胜其扰,看来也是终于琢磨明白,表现出了一点应有的紧张。虽是罐故作聪明的醋,但我被酸得很如意称心。舔了舔唇,故意笑话他:“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诈我?把占有欲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太有心机了,不好。”
“这就是你想不开了,我又没嫌你单纯好骗不是?莫论世道如何艰难人心多么险恶,一切自有夫君替你打点铺排,做只没什么心眼的狐狸,每日里自在快活,又有什么不好?”
“那你怎么不干脆找个二傻子呢,整天对着你笑,还忒活泼。”
他斜斜眼:“已经找到了。”
酒足饭饱,台上风水换过好几轮,夜又更深。说书人早领了赏钱告退,现正唱着一出唤《游园惊梦》的折子戏。年轻的伶人转一个圈,裙裾便四散如烟花,水袖施然迤逦。
扮书生柳梦梅的小旦拖长了唱腔:“小生哪一处不寻到,你却在这里。”
那声韵婉转绵润,起伏间尽是丝丝入扣的情意悠长。凡人的春闺梦,比起庄周戏蝶来,也不遑多让。原本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在梦里邂逅,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他却说,我找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在恰到好处的此间,和你遇上。
临渊掩着嘴角,凑过来对我重复道:“我已经找到了。”
这景应得恰到好处,我低下头去,摸摸吃得圆鼓鼓的肚子,觉得很圆满。
躺在客栈单薄的木板床榻上,看月影慢慢浸过西窗,许是吃得太饱,竟难得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抬起腿踢了踢墙壁,想问问一墙之隔后面的临渊睡了不曾,孰料一脚下去,隔壁顿时传来阵惊天动地的响动。杯盏哐啷落地,椅子翻倒的动静和木板脆裂之声交织起伏,令人难以想象小小一间厢房里,会是怎样兵荒马乱的场景。
我惊得寒毛根根倒竖,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赶紧翻身下地就往外跑,刚拉开门栓,却见临渊正好端端站在廊下,怀里还抱着床忒厚实的棉被,满脸平静无辜:“我床塌了。”
我:“……”
“你把床都踢散了架,我今晚总不能睡地上,只好过来借宿。”
我缓了好一会儿,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捂着胸口悲凉道:“你在把这张不知招谁惹谁了的床压塌之前,做的一番铺排也确实算得上可圈可点。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没小二上来问个究竟,想必整间客栈的活口都已经被瞌睡咒给放倒了吧!”
他无所谓地笑笑,完全无视我的错愕,径直登堂入室。一派理所当然的姿态,将手中被褥丢在榻上仔细铺好,还坐下拍了拍:“唔,仿佛比我的那床被更绵软蓬松。
“你这间屋的床太大,一个人睡横竖都空得慌,正好匀出半张来给我。”
第六十章落翅影
作为一只天性保守的涂山狐,当下顿感纠结。
肌肤之亲这个事,其实我并不排斥。既然两情相悦,便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因果。何况如今我俩之间,并不止于口头山盟,有了玉谱婚约,在奔放的仙族眼里,早就已经可以想怎么不可描述就怎么不可描述。
但是太突然了。
他不紧不慢褪去外衫,身上空荡荡虚掩着一袭绀碧中衣,弧度优雅的锁骨若隐若现,肩胛流线似雪峰峻峭,再往下全是不可描述的部分。不得不承认,当真耐看得很。俗话说的金玉其外,大概就是指的这副姿容。令人忍不住好奇,沿着合襟的交领将目光继续深入,会将怎样旖旎的风光一览无余。
猛然回过神来,架不住一阵晕眩。难道我对临渊——居然已经有了这么不可描述的想法?这个发现让我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看来做了凡人以后,不仅灵识退化得厉害,连定力都漏洞百出。狐族天性的好色有增无减,灵兽应有的矜持却荡然无存。太丢脸了,这么的没羞没臊,若不及时扳住,保准要被他取笑个万儿八千年。
好在这厮似乎还无所察觉,自顾跷着长腿往枕上放松仰倒,慢悠悠说:“幼棠,过来。”
我全身的血都冲到脑门,咬咬牙,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