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晚,刘少奇得知毛泽东归来,火速赶去,但是陈伯达和康生已经捷足先登了,毛泽东门口停着小轿车。
刘少奇作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求见毛泽东,被秘书挡驾了,请他明日再来。
翌日,刘少奇再度来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已经从陈伯达、康生那里听过汇报。没谈几句,毛泽东便用很严肃的口气对刘少奇说:“派工作组是错误的。回到北京后,感到很难过。冷冷清清。有些学校大门都关起来了。甚至有些学校镇压学生运动。谁去镇压学生运动?只有北洋军阀。凡是镇压学生运动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运动犯了方向、路线错误。赶快扭转,把一切框框打个稀巴烂。”
毛泽东的话,如同给刘少奇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刘少奇显得非常尴尬……陈伯达却为递过“不要搞工作组”的条子而欣喜异常。就在毛泽东回京后的第三天,陈伯达作出了迅速的公开的反应:派人前往清华大学,探望被工作组下令关押的蒯大富。
蒯大富,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三年级学生,21岁。他出生于江苏省滨海县一个农民之家,祖父是新四军战士,父母都是40年代的中共党员,仗着“根正苗红”,无所顾忌。他是老大,家中有五弟一妹。18岁那年,他考上清华大学时,便出了一回小小的风头———
《人民画报》刊登了他的照片,加上“农民子弟上大学”的新闻标题。从此,更增加了他的政治上的“优越感”越发“无畏”了。1966年6月1日晚上,他刚刚听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的聂元梓等人的大字报,便如同吃了一帖兴奋剂,提笔给聂元梓写了声援信。翌日,他在清华园贴出大字报,亮出“造反”的旗号。
刘少奇向清华大学派驻了工作组,组长叶林,副组长便是刘少奇夫人王光美。蒯大富反校党委,也反工作组,成为清华大学造反派头目。工作组把他定为“右派”。为了表示自己的反抗,蒯大富进行“绝食斗争”,一下子轰动了清华园……
陈伯达派人对蒯大富表示“慰问”,顿时使蒯大富“力量倍增”,加紧了反工作组、反王光美的斗争。
就在陈伯达给蒯大富丢了眼色的第二天,“中央文革”第一回在北京大学“亮相”。组长陈伯达、副组长江青驱车前往北大,说是“调查文化大革命运动情况”。在江青看来,清华成了王光美的“点”,成了刘少奇的“点”,她要把北大作为她的“点”。江青比毛泽东晚两天———7月21日,回到北京。
头一回去北大,江青和陈伯达话不多(尽管在此之前,在6月2日、3日陈伯达两次去过北大,但与这一次抓“点”不同)。档案中有一份当时江青、陈伯达在北大讲话的原始记录,十分简短,全文照录于下:
江青同志:
“党中央万岁!北大革命同学万岁!”
“我也没有多少话要讲,因为我对情况不了解,我代表毛主席来看看你们,听听你们的意见,看看你们的大字报。因为情况不清楚,也没有什么话好讲,是不是请陈伯达同志讲讲。”
陈伯达同志:
“我们不清楚情况,要调查研究。根据毛主席的调查研究的作法来听听大家的意见。昨天《人民日报》社论《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你们看了没有?(同学答:看了!)要好好看,我们就是那种态度,工作组要走群众路线。”
“毛主席说: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要多听,多看,多想。你们提了很多不同的意见。有不同的意见不要紧,是好现象。”(这时江青同志点头微笑)
“要采取辩论的方法把道理讲清楚。我们还要了解情况,回去要研究。同志们,同学们,让我们宣誓:
誓死保卫党中央、毛主席!
誓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从以上原始记录可以看出,江青和陈伯达第一回在“群众”中“亮相”,话不多,声言是来“调查研究”。不过,就在这几句话中,江青便亮出“第一夫人”的牌子———“我代表毛主席来看看你们”,而陈伯达则领着学生们“宣誓”———“誓死保卫毛主席”。这两位“演员”初次登台,便配合十分默契。江青自称“小学生”,陈伯达则自称“小小老百姓”。
就在“亮相”的次日,江青和陈伯达又来北大,再作讲话。讲话也很简短,但颇为耐人寻味。以下是7月23日的原始记录:
江青同志讲话———
革命的同学们:
我和陈伯达同志是来做小学生的,我和他一块来听同志们的意见,看一看你们的大字报。这样我们可以多懂得事,少犯点错误……你们什么时候有意见叫我们来,我们立即来。
现在我们了解还不够,还提不出什么具体意见。总之,一片大好形势,你们的革命热情是好的,干劲是好的,我们都站在你们革命派一边。
我们一定把同志们的革命热情,革命干劲带给毛主席。
陈伯达同志讲话———
刚才江青同志讲的话,也是代表文化革命小组要讲的话。我完全同意她的话。我们是来向你们学习的,学习你们的斗争经验。在文化革命的斗争中,北大走在最前列,相信在党的领导下,在毛泽东思想指引下,一定能够继续前进。
要听取不同意见,我们的意见是说“六·一八”是反革命事件是不对的,是错误的。
两个“谦谦君子”———一个“小小老百姓”,一个“小学生”都是来“学习的”。江青和陈伯达的第二次“联合演出”,也是够“谦逊”的。
可是,这一回———也就是经过一天的“调查”,陈伯达说了一句关键性的话,即“说‘六·一八’是反革命事件是不对的,是错误的”。须知,仅仅在一个月前,也正是这个陈伯达,说“六·一八”事件是“一个反革命事件,一定有一个地下司令部”。真可谓覆手为云,翻手为雨,陈伯达的调子改变何其快也!
陈伯达的一句话,在北京大学掀起了一场风暴。陈伯达否认了“六·一八事件”是“反革命事件”,立时使北京大学工作组陷入了被动,造反派学生群起而攻以张承先为首的工作组。工作组是刘少奇派的,反工作组,也就是为了反刘少奇。
北京大学掀起的反工作组的浪潮,很快就波及北京各高等院校……
7月21日,中共中央通知:任命陶铸为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陈伯达为顾问(仍兼任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