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弯了弯嘴角,这时候还瞧什么,瞧出不好,难不成这亲事还能退?何况容瑶瑶这般中意尚家公子,不过是变着法让她夸一夸呢。
容瑶瑶两眼亮盈盈的瞧着她,她便顺着容瑶瑶的心意,将那尚温寒来回夸了两回,又说道:“你有福气。”
容瑶瑶乐的合不拢嘴,可得意了:“你不知道,祖母被容芊芊气的几日用不下饭,要不是我这亲事定下来,你今日来,兴许还要看外祖母的臭脸色呢。”
提到容芊芊,楚虞顿了顿,佯装无意的问:“芊姐姐与彭家的事儿就算完了?”
容瑶瑶冷笑一声:“那不然还能如何,她都那样说了,彭家难不成还舔着脸贴上来,贴她一个二房的姑娘?彭家也是要脸的,容芊芊可真坏事。”
容瑶瑶说着停顿了一下,小声说:“兴许被我刺激到了,她这几日连门都不出,不敢见我呢。”
楚虞笑了笑,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嘱咐她,才说要回府去,容瑶瑶惦记她的肚子,也不敢留她。
若是出了个好歹,二哥哥非扒了她的皮。
谁知刚走出容瑶瑶的屋,转头就撞上了玉氏。
玉氏为容瑶瑶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这会儿正拿着两匹料子进来,险些撞上刚一脚踏出门的姑娘。
邹幼惊的脸色都白了,忙扶了楚虞一把,生怕她哪里撞着,连连问:“夫人可撞着了?”
她这么一问,玉氏也反应过来楚虞如今是有孕在身,亦是一阵后怕。
好在有惊无险,楚虞只摇摇头,喊了声舅母。
玉氏心里的念头一打转,将这两匹料子丢给绣娘,要她给容瑶瑶做两身新衣,随后又温声朝楚虞道:“要不要到我屋里坐坐?”
楚虞嘴角的笑顿了顿,迟疑一瞬,还是点头应下。
虽说于是寻她定没好事,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玉氏叫丫鬟添了茶,硬是掰扯了许多无用的贴己话,直到这茶凉了,楚虞实在坐不住,轻咳了一声:“舅母,茶凉了。”
玉氏脸色一僵,略有些尴尬,又犹豫了片刻才说:“你也知道,如今容家是容谨做主,你舅父想将家产给分了,容庭那儿占大头,但你瞧容家一个做官的,实在不像路家那样家底丰厚,我瞧容庭也无需这点细碎银子,不如就给瑶瑶做嫁妆,瑶瑶嫁妆丰厚了,那也是给容家撑面子,你说如何?”
楚虞捏着茶盏轻轻抿了口茶,嘴角扯出一抹还算客气的笑:“我倒是不知,瑶姐姐又不是嫁什么皇亲贵戚,竟要这么多嫁妆,舅母今日这话,外祖母可知晓?”
玉氏一着急,忙就道:“你外祖母还不知,若是你与容庭愿意的话,我再同你外祖母说也不迟,这瑶瑶嫁人可是大事,你舅父也是,就疼着容庭,什么都想着他,连给他的那一份,也是最大的。”
楚虞低下头敛了敛嘴角,哪里有什么疼着,问心有愧,人到中年,想要弥补罢了。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能弥补过去的,容正喧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给自个儿留一丝慰藉,仅此而已。
“舅母要是真想要容庭手里的这一份,不如就去问容庭,他要应了,我就也应了。”
玉氏这下为难了,勉强挤出笑来:“我听你舅父说,容庭这小子还不想要这份呢,他又许久不回容家来,也不知是怎么个意思。”
楚虞蹙了下眉头,容正喧想赎罪,容庭自然不愿给他这个机会,再加之又不想与容家扯上别的关系,这一份,他自然是没想要的。
但没想到玉氏竟能打容庭的主意,想给容瑶瑶的嫁妆充数。
楚虞佯装低头沉思了半响,亦是为难的抬起头说:“我也不好替他做主,不如我回去问问,届时再回复舅母?”
玉氏连连应好,扶着她出门,嘱咐道:“你也不用提瑶瑶的事,只帮我问一问,他的这份是要还是不要,给句准话就行,就、就说是老太太问的。”
楚虞嘴角溢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面上还是依旧应着好。
“大夫人。”
忽然,丫鬟急匆匆小跑过来,玉氏不大高兴道:“毛毛躁躁,也不怕吓着少夫人。”
那丫鬟低头赔着不是,小声说:“二公子在外头等着接少夫人回府呢。”
玉氏顿了一下,低语了一声是么,偏头瞥了楚虞一眼,眼底一抹冷笑,没想到这丫头这般有本事,能将容庭握在手里这么久,那小子就是匹脱缰的野马,这么多年,她扮演着好母亲的角色,都没能拴住他。
玉氏再一抬头,就见院门那儿容庭匆匆走过来,像是防着玉氏似的,还低头问了姑娘一句:“没事?”
玉氏先一步开口,笑说:“楚虞孝顺,还来陪我说话,在我这儿安杏苑里能出什么事?”
楚虞捏了下男人的虎口:“没事,走吧,我想吃江南阁的凉糕。”
容庭迟疑的看了玉氏一瞬,点头应好。
玉氏瞧着这二人的身影,冷笑道:“不知容庭这小子还能这样体贴多久,男人,也就那么几个月的新鲜日子。”
身边的妈妈连连附和:“谁说不是呢。”
第85章
她方才随口一说江南阁的凉糕, 容庭还真叫车夫将马车拉去了江南阁。
怕颠着她, 路上马车也走的十分慢。
楚虞将方才玉氏所言一字一句都说给他听,容庭听完后只是扯着嘴角淡淡一笑, 也丝毫不觉意外。
楚虞蹙了蹙眉头:“瑶瑶和她娘不一样,她虽是骄纵,有点小心思,但不算坏,也拿你当哥哥看, 就是玉氏说话怪让人不舒服的。”
容庭有多厌烦玉氏, 楚虞也知晓一二,单是从提及玉氏时他面上那几分烦躁便能瞧出来。
姑娘捏了捏他的手腕, 询问道:“舅父和外祖母要给你的, 都是心中有愧,愧你母亲的,你若不拿,这份也只能被玉氏贪了去,你是拿还是不拿?”
其实他拿或不拿,楚虞都不觉得如何,就像玉氏说的那般,路家不缺这点钱。
容庭低头沉思半响,抬头笑了下:“你说如何就如何,你决定。”
楚虞眉梢一挑,便不再过问他此事。
那就她决定也好,省得这家伙为那点钱财烦心。
车轱辘还在滚着, 忽然车顶吧嗒吧嗒的响,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儿一下就变了,下起了小雨。
楚虞惊奇的掀起帘子瞧了眼,有些兴奋:“这是秋雨吧,这雨下过后便真的入秋了。”
容庭嘴角噙着笑瞧了伸头向窗外的姑娘,将她拉了进来,手掌掠过她沾了几滴水的发髻:“也不怕淋着。”
马车停在江南阁门外,掌柜的认得路家的马车,撑着油纸伞便过来候着,就见容庭三两步下了车,接过路临手上的伞,小心翼翼的扶着姑娘下车。
是容庭的夫人,掌柜的亦是认得。
“公子与夫人来了,这下了场雨,有些凉,可要备些热乎的菜?”
容庭点了点头,又随口报了几个菜名,都是楚虞平日里在家中爱吃的。
掌柜笑呵呵的一一应下,眼神落在公子牵着夫人的那只手上,满脸笑意的吩咐下去。
这可是时过境迁,人都变了啊。
二人上楼时,正逢几个姑娘下楼。
那脚步声蓦地一停,惹得楚虞仰头看去,原来是尤舒琴和她几个丫鬟。
尤舒琴脸上亦是闪过一丝惊诧,她是知晓江南阁是路家的产业,但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容庭,昨个儿才将他送回府里的。
尤舒琴脸上立即扬起一抹笑,像是邀功请赏似的:“二公子昨日可醉的险些走不了道,我在街上恰巧碰见,才送了公子回府。”
容庭嗤笑一声,尤舒琴没等来一声谢,反而得了容庭一顿冷嘲热讽:“我自有小厮能送我回府,倒是尤姑娘好闲情逸致,半道将人给拦了,还好不要脸自诩我夫人?”
尤舒琴心下一跳,脸白了又红,小声道:“二公子这是听谁挑拨了,我好心送公子回府,何时自诩过夫人,莫不是少夫人不高兴我昨个儿进了府里,这才说了些有的没的?”
“知道我家姑娘不高兴你就给我绕着走,谁给你的胆子去我路家撒野?”
容庭也怒了,若不是尤舒琴藏着私心多管闲事,他昨夜也不至于那么惨吧!
楚虞推了推他,这可是在外头,她嘟囔了声:“我都站累了。”
容庭怒气随即一敛,声音都软了下来:“再走两步就到了。”
他牵着姑娘从尤舒琴身侧走过,眼神都不带瞟她一眼的。
尤舒琴瞪大了眼睛,她一个大家闺秀,何时被人这么用言语刺激过!
身边的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宽慰道:“都说这容家二公子脾气不大好,当真是没有一点风度,姑娘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尤舒琴委屈的眼眶都憋红了,容庭这话说的,像是她不要脸贴上去似的!
定是林楚虞善妒,在容庭面前搬弄是非。
未免让旁人看笑话,尤舒琴没久留,叫丫鬟结了账便匆匆离开。
容庭更是怕楚虞见了尤舒琴又想起昨个儿的事,扭头试探的瞥了她一眼,姑娘看他这样,哼了两声,转过头偷偷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李怅还是个有良心的,路临拿着那块宫牌托人带话不久后,李怅正巧与太子投壶,赢了。
皇帝要打赏,李怅便委婉提了下尤家的姑娘,皇帝以为是李怅看上了人家,乐呵着就允了,还说要赐婚。
那长清伯爵府与皇家也是皇亲国戚,伯爵府夫人,正是安琴长公主。
伯爵府长子摔了脑袋成了个傻儿,李怅一句于心不忍,又随手糊弄了张生辰八字,硬是忽悠着将尤舒琴送去给那傻子宁正冲喜,皇帝不但允了,还夸赞了李怅知冷知热,懂得关爱大臣,体贴姑母。
李怅弯了弯唇角,这事,算是成了。
尤贵妃后来闹腾过两次,都被皇帝拒了回来,再后来实在无可奈何,趁圣旨未下,提前与尤家通了个气,叫舒琴那丫头做好心理准备。
尤舒琴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冲喜?要我去给宁府的傻儿冲喜?”
尤满昨个儿就被尤长平叫到书房说了这事,比尤舒琴早一日知晓,现在反而心平气和多了。
虽然叫尤舒琴嫁给个傻子,实在是尤家亏大发了,可他想了想,那怎么也是个伯爵府,当家主母还是长公主,也不算亏。
尤长平挥了挥手:“你也别闹腾,无用的,再过三两日圣旨就该下了。”
“父亲!”尤舒琴大喊:“我不嫁,我不能嫁,我怎么能嫁给个傻子呢?”
厅里一众人都沉默的低下头,并未有人说话。
这皇上话都说出口了,岂是她一句不嫁就能挡回来的。
果不其然,两日后圣旨就到了。
许是也觉得对不住尤家的缘故,皇上这次的赏赐可谓丰厚,要比尤家给尤舒琴备的嫁妆还要多许多。
尤舒琴将自个儿关在房里两日,哭的眼睛都肿了。
很快皇帝赐婚宁尤两家的事便传开,没想到尤舒琴的亲事,比尤满还早订下来。
消息传到路家时,楚虞正让青陶给她染着指甲,是用新鲜花瓣儿碾成的汁,眼色娇艳的很。
青陶一边仔细涂抹着,一边将尤家的事说了一嘴,楚虞抬了抬眸,略有惊诧。
她垂下眸子,眨了眨眼:“你说是谁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