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峻“呵呵”一笑,连喝了三杯酒,又给裴宜乐倒上了一杯,才说:“什么父母之命,裴兄是从哪里找到的此等尤物,我看着也喜欢得紧。”
裴宜乐知道他怕是把焕娘当成自己的外室了,虽然但是,她现在正正经经是康国公夫人。
“邢兄又说笑了,”裴宜乐心里有些不痛快,却并未表现出分毫,“她是在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可莫要再想歪了。”
邢峻那是何人,自认江湖里来去最是有眼色的人,既认定了焕娘是裴宜乐的外室或者小妾,就不会轻易改了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看岔了。
他只心道裴宜乐和她或许正在情浓之时,这才做正事也要带上船来,他本还想引着裴宜乐说上几句,再将他灌醉顺便问他要了焕娘,妾侍送人转卖都是常有的事,更不用说一个外室了,等第二天早上裴宜乐清醒过来,早就生米煮成熟饭,再让他留下焕娘也是不肯再要了的。
没想到裴宜乐油盐不进,还假装正经。
他家里那位奶奶知道了怕是要气厥过去。
邢峻也不再说这事,反正船上还要留一段时日,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他和裴宜乐说了些行船上面的事,两人又一起喝了几杯酒,才转而道:“裴兄为了画这些画也太过拼命,竟是连人影都不太能看到,我也恨着自己不能再多帮上些忙。不过我是个粗人,让我边看边比划出来我行,画画这种细致活我可就抓瞎了。”
说完抱着茶杯走到了那边桌案前,裴宜乐看着他走路时有些踉跄,也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喝醉了。
他走过去看看裴宜乐铺在上面的画,这是一副山水,画的好像还是路上某一处的景色,还有几笔便可大功告成了,除此之外,邢峻也看不出其他门道了。
他斜眼不动声色地去打量裴宜乐,发觉裴宜乐连眼睛都没有朝这边看,而是又端起茶杯来喝酒。
“这画不错。”邢峻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夸了几句便走了回来。
“时候不早了,”邢峻也没有再坐下,继续朝门口走去,“再拉着你喝酒,怕是嫂子要不高兴了。”
门被邢峻关上,裴宜乐这才将袖中所掩之酒尽数倒出,原来他方才竟是一口没喝。
他过去将桌案上的东西细细理好,锁到匣子里,这才锁了门窗退了出去,仍旧叫了两个人过来看守。
一阵疾风吹来,裴宜乐再次拧紧了眉,怕是要变天了。
只剩下一小段路程了。
裴宜乐回去的时候,焕娘还没睡下。
屋内灯光幽暗,焕娘正坐在镜台前慢慢地梳着她那一头上好的绸缎一般的黑发,玲珑腰身在青丝之下若隐若现。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焕娘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等裴宜乐走到她身边时,她才看了一眼他。
裴宜乐俯身下去,焕娘的头发上散出桂花的清香,是她素日爱用的桂花头油的味道。
“一边待着去。”焕娘又斜了他一眼,轻声道。
裴宜乐轻笑出声,果然乖乖听话走到另一边坐下。
然后道:“六奶奶今天又做了些什么?”
焕娘小心翼翼地捻出一小把头发丝,从头梳到尾,才道:“也没什么,闲时和人聊上几句罢了。”
顿了顿又道:“那个邢峻有些奇怪。”
之前焕娘是信他对冬惠起了几分心思的,但今日一谈,凭焕娘看男人的眼光,立刻就猜到他是对自己有那个意思才是。
“你也看出来了,”裴宜乐笑道,“他的底细我实在不敢信,你少和他说话,左右用不了两日我们就到了。”
焕娘梳完头发,放下梳子,转身走到裴宜乐身边,皱了眉,道:“你喝酒了?”
“没有。”
“那怎么这么重的酒味。”
“酒倒了,不信你来闻闻,看是我身上的,还是衣服上的。”
说罢便搂过焕娘,焕娘顺势熟练地坐到了裴宜乐的腿上,自己趿着的一双软底绣花鞋堪堪要掉下,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脚丫。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隐蔽处却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里面。
焕娘一手勾着裴宜乐的脖子,一
边弯腰索性将脚上的绣花鞋拨下,一双腿一晃一晃,莲子般的脚趾莹莹润润,煞是可爱。
邢峻摸了摸嘴巴,看得双眼发亮,竟是痴了。
“这几日委屈你了,靠了岸能松快松快。”
“我可不想留在家里,还是外边好。”
偶尔有话语声传到邢峻耳中,邢峻勾起嘴角,这姓裴的是拿鬼话骗谁,两人这做派,这女的哪会是什么大家奶奶,他都问上门了还假正经,还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道貌岸然。
若裴宜乐是正正经经一个人出来办事的,那他还信几分是为了正事。
这么把外面的女人也带出来,邢峻想着便摇了摇头。
但是他这个人向来心细,即便没有,他也要彻底搞清楚才肯停下。
邢峻又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闪身往那边过去。
他的每一脚步都如同羽毛落地,身姿也敏捷,若是有人在黑夜中看见了他,他也不会怕,眨眼的功夫他就能掠到另外的地方去,让人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原路折返到刚刚的地方。
门口又换了另两人守着,邢峻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硬碰硬他未必比得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但其他法子他有的是。
把守再严也抵不过他有心去做。
邢峻伸手仔细探了探风向,翻身到了另一边去。
他等了一会儿,等到风再大了一些时,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小手指长短的细管,拔开盖子,微微倾斜之后,手指往管身上轻轻一弹,顷刻之间,细管中的粉末随风洒出,往那边吹去,邢峻赶紧掩了口鼻。
不多时,那两人便晃了晃,邢峻在他们要倒地之际过去将他们轻轻一托,然后再把他们往地上放下,连倒地的声音都不会被人察觉。
倒是门上那把锁费了邢峻不少功夫,这锁和平日里邢峻开的不太一样,要难开不少,邢峻拿了铁丝勾了半天不成,只好拿出一根极细极长的铁针,又勾了片刻,这才把锁勾开。
第106章
屋里漆黑一片,邢峻却不在意,轻而易举就到了方才裴宜乐放了画的桌案前。
那幅画依旧放在那里,和邢峻刚刚看到的摆放位置分毫不差。
邢峻轻蔑一笑,离开桌案四处摸索起来。
比他还要熟悉各式各样的船舱构造的人怕是世间没几个。
他连敲都不用敲,随意在墙面上几处摸了摸,就找到了暗格。
邢峻的食指和中指微一用力,那木板就被他卸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个带着锁的匣子。
他又用铁针勾了一会儿,才把锁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