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好,就这么着吧,又不是不回来。”
“舒云救了嫂子是义举,何来影响其他姐妹这种无稽之谈?”裴宜乐道。
裴舒云垂下头不说话,曹氏听了又掉了两滴泪,一时哽咽道:“什么义举不义举的,这话竟是拿来我们自己骗自己的。早知会这样,我当时拼死也要拉她到我身边。光看你五嫂说的还不够吗?可见外面会怎么说国公府,怎么说舒云。”
“那也没有把她送去庄子上的道理,”裴宜乐提高了声音,“我们都不向着她,她又去指望谁?”
曹氏一把将裴舒云搂进怀里,哭了两声,才又道;“那姓许的是怎么说我的女儿的,你们以为我不心疼吗?与其留在家里被她如此指摘,还不如先去庄子上,我也是为了你们兄妹两个才狠
下的心。”
裴宜乐这时也走到裴舒云身前,她大多数时候都低着头不说话,原来竟也流得满脸都是泪水。
裴宜乐想起小时候两兄妹一处玩耍的景象,又记起大些了之后只顾着自己开心便渐渐忽略这个妹妹,一时也多了些悔恨,蹲下来到了裴舒云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揩去了裴舒云脸上的眼泪。
“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哥哥身边,知道吗?”
裴舒云重重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我们先出去,妹妹哭了一场累了。”裴宜乐沉着脸道。
曹氏很少瞧见儿子这幅冷了脸的样子,竟也有些害怕,只得放下与裴宜乐的争辩,跟着裴宜乐出去。
出去前对裴舒云道:“母亲先走了,云儿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只能改日再好好说。”
裴宜乐背对着身子站着,脸上是再也忍不住的鄙夷。
他明白曹氏的心,一多半是为了让他不要难做人。
可是舒云也同样是她的亲生孩子。
焕娘见裴舒云疲累,给她擦了脸又扶到床上安顿好之后,用叮嘱了裴舒云的丫鬟们好好照顾她,这才才退了出来。
裴宜乐正和曹氏站在外面,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或是什么都没有说,裴宜乐冷冷地站着,眼睛盯着庭院中的一棵树,一眼都没有挪过去看曹氏。
曹氏依旧拿帕子擦着眼泪,焕娘倒相信她痛苦也是真痛苦。
见焕娘出来了,曹氏忙上前几步,问道:“舒云睡了?”
“刚睡下,”焕娘点点头,“大概是哭得累了。”
等曹氏离去之后,裴宜乐才对焕娘道:“走吧。”
这日裴宜乐没有再出去,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下午,直到该用饭了焕娘去敲门才出来。
然后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人一发愁通常就会去喝酒,这个道理焕娘是明白的,所以她一点也没有拦着裴宜乐。
只是又让小厨房去多做了几个菜,给裴宜乐下酒,免得胃里吃食少,那才会难受伤身。
他一句话不说地倒着酒喝,焕娘只来得及在一旁给他夹菜,又让人去给他温酒。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焕娘第一次见到话这么少的裴宜乐。
一直到了深夜,裴宜乐的酒才醒了些,焕娘也不知为何这晚总是心下不宁,也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睡着。
厚重的层层帐幔外烛光幽暗,是焕娘特地让春惠留着不熄的。
焕娘的心跳得厉害,连额角都隐隐做痛。
见裴宜乐叹了口气,焕娘贴上去,扒着裴宜乐的肩膀,轻声说道:“六爷,我睡不着。”
裴宜乐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心不在焉道:“乖。”
焕娘知道他在想舒云的事,还是撅了嘴,过了一会儿又道:“五嫂那个人讨厌死了,她管好自己就行了,凭什么对别人指手画脚如此严苛。”
“往后少往她跟前去。”
“又不是我想不见就不见的,”焕娘依旧嘟着嘴,喃喃道,“免不了见到的,她是守寡又不是坐牢。躲着她不见反倒又好像我们做错了什么,怕她似的。”
“四婶这几日看情形不太好,若她能好些起来,让五嫂陪着她去外边养病吧。”裴宜乐想了想道,“我们家在京城外灵湖山上有一座别院,那里有温泉,养病正合适。”
“早知便早些送五嫂走了。”
裴宜乐苦笑一声,说:“她们一个个都是寡妇,放到外头又怎能放心。
”
焕娘左右睡不着,一时起了好奇心,挠了挠裴宜乐的胸口,问:“五嫂以前说过李赤鸾什么没有?”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焕娘踢了他一脚,“我不信她不和你吹枕边风。”
“她又不是你。”裴宜乐也毫不客气地屈起手指弹了一下焕娘的额头,“她说食不言寝不语,说什么都是光明正大地说。”
“啧,我告诉你吧,那是因为她讨厌你才懒得和你说话。”
“那你这么多话岂不是很喜欢我?”
焕娘气得打了裴宜乐一下,眼珠子一转笑道:“我不一样,我是为了生计不得不委身于你。”
裴宜乐跟着点点头,说:“太后娘娘听了怕是要将我拉出去砍了。”
“砍了你我嫁下一个去。”
裴宜乐随手往她身上一抓,焕娘便被他惹得咯咯直笑,连连讨饶。
裴宜乐趁势问道:“说,到底喜欢不喜欢?”
焕娘被他挠得没法,只得笑着道:“最喜欢你,六爷”
两人又闹了一阵子,实在是夜深了,加之心里装着舒云那件事,便重又安静下来。
焕娘半梦半醒,似是睡了又似是没有睡着,总也睡不安稳,接连几次惊醒。
正是初春时候,天不仅不热,还正冷着,她竟出了一层薄汗。
身旁躺着的裴宜乐倒是呼吸平稳,看着像是已然入了睡的。
夜深人静,焕娘只能继续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继续睡。
慢慢倒是睡着了一些功夫,不知道有多久。
似乎是外面隐隐约约有更鼓的声音传来,焕娘也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真的醒了。
她想要沉沉睡去,忽地有推门的声音生生将焕娘重新从梦里惊醒。
而后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鱼贯而入。
焕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帐幔外依旧是那点烛光,天还暗着,并不是到了早晨。
大约是从睡梦里惊醒,她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直跳,正要问何事,春惠却直接掀开了帐幔,声音中带着惊慌。
“六爷六奶奶,不好了!姑娘自尽了!”
第132章
焕娘几乎是和裴宜乐同时从床上惊起。
焕娘脑中一片空白,只还记得说:“赶紧去请大夫!”
裴宜乐却问:“几时了?”
几个下人吓得一张脸皆是煞白,春惠看着还算镇定,却是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