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杀人能这么简单粗暴没有后果,那宫里头的估计躺的都是尸体了。
吕墨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漫不经心的笑道:“你忘了我姓什么了?我身后是太君后,出了什么事都有他呢,皇上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一个马乐而已,死了就死了。”
听吕墨把杀个人说的这么轻松,梁君从心底觉得发毛。但同时又希望事情如吕墨说的那般轻松,把马乐除掉最好。
梁君走的时候,吕墨送了包茶叶给他,语气随意的说道:“这是皇上孝敬太君后,太君后前几日又赏赐给我的,我这里茶叶已经够多了,给你一份。”
梁君一听吕墨的语气当下就觉得不太舒服,心道自己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有什么东西还需要别人施舍给他?
可偏偏梁君又懂茶,瞧见吕墨送的这包是明前龙井,一时间又舍不得拒绝。
毕竟懂茶的都知道,雨前龙井是上品,明前龙井却是珍品。
自家母亲平时得了那么一丁点雨前龙井都是留着贵客上门才喝,更何况当年的新茶明前龙井了。
梁君到底还是厚着脸皮把茶叶收下,好一通的感谢吕墨。
吕墨瞥了一眼被梁君如珍似宝一样拿在的茶叶,笑着说:“没事,反正我都喝够了。”
意识到吕墨眼神后,梁君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像是
被针扎了一下,膈应的疼。里这包茶顿时觉得沉甸甸,往下坠着。
从承乾宫出来后,梁君脸皮终于绷不住了,臊的通红,回到自己宫殿后更是气的哭出来。
他觉得刚才的自己,就跟平日里被他赏个东西就格外高兴的小门小户家的儿子一样,没见过世面,被他所瞧不起,就连给东西的时候,他眼里都带着怜悯不屑。
梁君作为国公府嫡出的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吕墨真是太过分了,仗着背后有太君后撑腰,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梁君将茶叶扔到一旁,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更别提煮茶喝了。
这口气堵在梁君心里迟迟消散不了,越想越觉得屈辱。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对过他。
梁君抹掉眼泪,心里有了主意。吕墨让他不舒服,他也不能让吕墨快活。
吕墨不是要害马乐么,那他就去通风报信坏他的计划!
梁君都走到门口了,又突然猛的停下来,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把柄被握在吕墨里。
梁君恼恨的咬唇跺脚,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你去替我送个信。”梁君叫来自己的贴身内侍,“去告诉马乐,让他小心他宫里的贵人。”
那内侍福身出去,留梁君在殿内等消息。
可左等右等,迟迟就不见这内侍回来。梁君正要着人去问的时候,却发现突然来了一队侍卫,将他的宫殿团团围住,为首的侍卫长走到他面前,说道:“梁妃,你的内侍谋害了贤妃,被当场拿下,陛下传你过去问话。”
“贤?贤妃?”马乐刚被封为贤妃,梁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死的是谁,等想起来是马乐后,惊的抽了一口气,“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谋害马乐!”
这内侍从小陪他长大,是最信得过之人,也正因如此,爹爹才让他陪自己入宫,他断然没有被人买通的可能。
侍卫长可不听梁君跟她讲这么废话,而是着人拦下梁君,同时派人进殿内搜查。
“你们找什么呢?”梁君推搡着身前的侍卫,“我娘是当朝国公,我是当朝妃子,谁允许你们如此放肆的!”
“找到了。”有侍卫举着一包东西从殿内跑出来,交到侍卫长上,说道:“这包茶叶,跟害死贤妃的那份茶叶一样。”
梁君定睛去看侍卫长上的东西,心蹦到嗓子眼,差点喘不出气来。
这、这不就是吕墨才刚送给他的茶叶么?
自己这是被他陷害了!
第44章 臣等要弹劾吕晟
梁君一路被押送到水絮宫, 萧染神色冰冷的坐在大殿内, 面前跪着哭成泪人的丫丫。
侍卫长先众人一步进入殿内,将那包有毒的茶叶呈上去。
青衣拿出巾帕, 仔细的垫在茶叶下面托着, 交给一旁的章太医。章太医将包着茶叶的油皮纸打开,挑了一根茶叶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随后泡在水里, 用银针探毒。
章太医看着慢慢变色的银针, 转身朝萧染道:“禀陛下, 茶叶里的确有毒。”
萧染看向站在一旁的梁君,厉声斥责, “你出于嫉妒, 着内侍下毒害死马乐,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 臣冤枉啊!”梁君跪在地上连连摇头, “这茶叶是吕贵君刚送给臣的,不信您将臣的内侍叫出来询问。”
萧染冷声道:“你那内侍死不承认,甚至同你一样攀咬贵君, 已经被当场处死了。”
梁君抽了口凉气,跌坐在地上, 张着嘴眼泪落下来,他眼里含泪,哭道:“皇上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呢!”
“臣今日去承乾宫, 是他吕墨假意同我交心,将他准备利用一位贵人谋害马乐的计划全盘告诉于臣,后来又故意用茶叶羞辱于我,他铁定是料到了我会心生怨恨派人去通知马乐,让他对身边人做出防范,我也果真是这么做的,这才被他钻了空子。”
梁君说道:“马乐在宫里最能威胁到的人是他吕墨,我为何平白无故要害他!”
“因为嫉妒。”青衣在旁说道:“正是嫉妒,让你对马乐心存怨恨,先避子药,再是毒茶叶。梁妃,谋害当朝贤妃,这事饶是梁国公都保不了你。”
听到避子药,梁君脸色当时就变了,心道知道这事的只有吕墨,定然是他说出去的,他这不只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送进宫的儿子因为品行问题害人性命,这事传出去后影响的可就是整个梁国公府,以后他梁家的儿郎要如何见人?他家里的弟弟该怎么说亲?
可现在种种于他不利的证据都摆在眼前,让梁君无从辩解,他明知是吕墨害他,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
梁君被萧染除去妃位,贬为答应。
在拉下去关入内狱时,梁君崩溃的朝承乾宫的方向嘶吼挣扎,“吕墨,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娘不会任由你如此害我的!”
等梁君被拉下去后,萧染询问青衣,“马家可来人吗?”
青衣回道:“马家夫妇听说儿子没了的时候齐齐晕了过去,刚醒来就奔宫里来了,现在差不多该到了。”
这边青衣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内侍说马大人携夫郎求见。
萧染点头,示意内侍将两人引进来。
跪在地上痛哭的丫丫一瞧见两位老主子,立马爬起来跑过去,哭的泣不成声,说:“主子主君,公子……没了。”
“没、没了?”马主君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晕过去,被一旁的马春及时扶住。
“当真没了啊……”马春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进宫前她还抱有一丝幻想,如今瞧见萧染坐在椅子上面色冷峻闭眸不语,顿时觉得整颗心都空了。
马家夫妇两人被引入内殿,脸色灰白嘴唇青紫的马乐就躺在床上。
马主君踉跄着跑到床前,颤抖着去拉马乐冰凉的,哭的肝肠寸断,“我的儿啊!”
“你前些时日可还答应我说你会照顾好自己,如今怎么就躺在这里了?”马主君抱住已经没有任何呼吸的马乐痛哭,“你这可要爹爹怎么活啊!”
马春呆愣的站在床边,不上前也不退后,就楞楞的看着马乐,看
着自己从小就乖巧懂事的儿子,觉得整颗心被人一下子掏空了,腿肚子一软,竟然跌坐在地上。
丫丫脸上的泪水抹都抹不干净,跑过去扶马春,“主子。”
“告、告诉我,公子是怎么死的?”马春抓住丫丫的胳膊,“一五一十的说。”
“公子说口渴,我就去让人备茶,”丫丫哭道:“可等我回来的时候,公子已经窍流血倒在了地上,他面前的茶几上就摆着不知道谁送来的茶。”
“当时整个水絮宫里唯一的外人就是梁妃的贴身内侍。皇上得了消息过来,侍卫长把那内侍抓起来,他却说自己是来通风报信的,说吕贵君打算着一位贵人在公子的吃食里下毒。”
丫丫抽噎着说道:“他说吕贵君要害主子,却拿不出证据。最后侍卫长派人去搜梁君的寝宫,搜出了毒茶叶。梁妃也说是吕墨要害他,现在梁妃已经被皇上关进内狱了。”
马春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看着痛哭的夫郎跟没了呼吸的儿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她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双攥拳垂在身侧,胸脯剧烈起伏。
好你的吕墨,枉我多年来给你吕家辛辛苦苦的当狗,如今你竟然连我儿子都容不下!
萧染站在门口往殿内看了一眼,便悄声离开了,示意青衣,“把这事透露给梁国公。”
梁国公得知自家儿子被关入内狱的
时候,眼前一阵发黑,跌坐在椅子上。
梁主君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神色担忧,“妻主,快救救君儿。我听说那内狱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咱家君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吃的了这个苦?”
“他吃不吃得了苦是一回事,他要是真杀了人就是另一回事。”梁国公首先考虑到的除了儿子外,还有整个国公府的利益,“他若是真干了这种事,咱们家的男儿们,可就没脸见人了。”
梁国公思虑片刻,说道:“不行!我得去找马春。这事定然不能是咱家君儿做的,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同时梁主君也递了帖子进宫,请求皇上让他见一眼儿子。萧染同意了。
梁君被押入内狱后,也没受刑,只是住在这种逼仄肮脏的内狱里,整个人头发微乱衣服皱巴瞧着狼狈了些。
梁君看见梁主君过来,立马跑到铁栏边,抓着铁栅栏哭喊,“爹,救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孩子!”梁主君握住梁君的,先安抚道:“你莫怕,你娘已经去找马春想办法了,你再等等。”
“我等不了。”梁君甩开梁主君的,崩溃的发脾气,“爹,这里不仅脏乱,还有老鼠,它们在我眼前跑来跑去,一点都不怕人。我都不敢休息,怕自己一闭眼睛,它们就会把我吃了!”
梁主君当下就心疼的掉眼泪,“不会的不会的,我儿不怕,咱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我想回家,爹,我想回家。”梁君紧紧握住梁主君的,乞求道:“我不想在宫里了,爹,你跟娘说说,接我回家。”
梁主君哽咽着说道:“我儿你糊涂了,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是皇家人,怎么能回家呢?”
“可皇上又没宠幸我!我难不成要留在宫里耗一辈子?”梁君将自己对马乐下避子药已经被皇上知道的事情说给梁主君听,“我就是被放出来,皇上也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梁主君对于梁君对人下药一事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斥责道:“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你才刚进宫,他就是侍寝又能怎么样?活该你被人拿了把柄被人陷害,因为你没长脑子。”
梁君只知道闷声哭,梁主君叹息一声,“你也别慌,我去同你娘好好说说,看能不能想法子把你接出宫。”
有内侍进来通知梁主君探视的时间到了,梁主君只能出去,梁君伸长胳膊去够他,哭喊道:“爹你一定要救我啊!不然我会死在宫里的!”
“莫要胡说!”梁主君扭头斥责一句,提着衣裙出去了。
那边梁国公来到马府,正好马家夫妇刚从宫里回来。
马主君瞧见梁国公从轿子下来,就要扑过去撕了她,却被马春从后拦腰抱住,“你别拦我,我要同她拼命!让她赔我儿子!”
梁国公被歇斯底里的马主君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马主君你冷静一些,若是贵公子真是我儿子害的,你觉得我还会来吗?”
“你当然会来,你会求我们放过你儿子。”马主君朝梁国公啐了一口,眼睛赤红的说道:“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儿子得给我儿子陪葬!”
“杀了贵公子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可这人不是我儿子。”梁国公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马春,“马大人心里应该有数,宫里最有可能这么无法无天的人是谁,你是知道的。”
梁国公一脸痛苦,“我家君儿是被人陷害的,他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杀人。如今他被关入内狱,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作为母亲,我的心不会比你俩好受多少。”
马春示意身旁的下人把情绪失控的马主君先扶进府里。
梁国公说道:“吕家目无人,想要一箭双雕,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你儿子白死,让我儿子白被诬陷。”
梁国公脸色阴沉,“吕墨既然有这个胆子做这事,依仗的不过就是背后的吕家。可皇上对吕墨的态度就是对吕家的态度,我瞧着皇上并不打算让吕家做大。”
马春格外冷静,并没有被梁国公忽悠了头脑,“吕家是外戚,是太君后的娘家,皇上饶是有这个想法,可念在太君后的面子,也只会高高拿起低低放下罢了。我们就算对付吕家,那也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