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戟刚刚拍完王若离的肩膀,忽见脚下的草坪变成一片雪白,一股冰雪快速地朝着自己身上窜来,当下心里一急,长戟一戳,身子望空飞了起来。
身后,雪帝闪身上去,临空对阵,两人激烈地交起手来。但见白雪飘扬之中,徐戟连连后避,身上连中数招,终于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刚才还在打着包票的吕倾尘,见着徐戟吃瘪,连忙停止笑声,手指一弹,一道琴弦破空飞出,缠上雪帝的腰际,将他往回拉了下来。雪帝身子一拧,灵力外溢,想要挣脱琴弦,可惜没有拧断。
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梅香飘来,笼住整个垂柳堤岸。吕倾尘不敢托大,只得跃身逃出梅香范围,就见垂柳边上全部换了颜色,变成粉红一片。
雪帝趁此机会,食指一抬,亮出一道锋利的爪子,往前一划,割断琴弦,身子跟着飞出,合掌拍出一帘冰雪,将飞身起来的吕倾尘罩了一个当头。
吕倾尘钻出冰雪帘幕,悬立半空,一手托着古琴,一手拍了拍衣角被冰雪浸透的湿渍,皱着眉头,一脸的嫌弃:“打架就打架,还弄湿人家的衣服,这可是师弟我最心爱的小宁,特意为我缝制的衣服,仅此一件,无价之宝。”
“原来是女子为你做的衣服,难怪师弟穿上之后,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子。”雪帝冷声讽道。
“非也非也,师弟我无论如何比不上三师兄那位朝思暮想的飘……花……妙……君。”吕倾尘嬉皮笑脸地回道,故意加重地拉长声音。
“看来师弟今天打算躺床。”雪帝鼻里轻哼,右手一甩,五个手指全都亮出了雪爪。
“老四,你家那两个徒弟,还在湖里泡着,你也不捞起来?”梅芳华看了一眼犹自漂在湖面的武氏兄弟,趁机补刀道,“小心真的变成浮尸。”
“没用的混账东西,胆敢冲撞长辈,打死了也是活该。”吕倾尘看都不看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只是,教训徒弟这种活儿,师弟我是义不容辞,是谁那么多事,竟然越俎代庖?”
“四师兄,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是老六打的!”这时,徐戟突然从湖里探出脑袋,一副信誓旦旦地喊道。
王若离听着徐戟的污蔑,知道此时自己无论如何解释都是无用,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找个由头,教训师弟一顿罢了。当下连忙纵身,自己跃入湖里,和徐戟泡在一块,嘴里不忘攀咬道:“四师兄,都是二师姐叫我打的,因为你家大武小武,死缠着疏影师侄,实在让人厌烦。”
身旁的徐戟听得一愣一愣,果然不愧是老六,看来有希望将这趟水彻底搅浑。
“二师姐,还有这种事情?”吕倾尘睁着一双惊疑的眼睛,看向梅芳华。
“师弟,你那是什么眼神?”梅芳华不屑一顾,高冷道,“笑话,就凭你家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娘根本不放在眼里,哪有什么闲功夫搭理。”
“有道是敝帚自珍,我的徒弟就算再不像话,也轮不到二师
姐来教训吧?”吕倾尘闻言,嘴角一笑,压根不管真相与否,而是随手掏出一支狼毫玉笔,迎空勾划,凝出一个“破”字,破入梅香,仿佛从中开了一条小道,直接飘向梅芳华。
“岂有此理,给你一点颜色,你还开起了染坊?”梅芳华素手一拂,拍散破字,见到吕倾尘这般自大,再也克制不住,当即招呼雪帝一起动手,“老三,冰雪遮天。”
“二师姐放心,师弟我正有此意,老四实在是皮痒了。”雪帝附和,两手招摇,顿时风雪飘飘,覆盖方圆数里。
梅芳华吐了一口梅香,湖池沿岸,灵力充溢,梅花朵朵开,直达吕倾尘。
吕倾尘眉宇凝重,玉笔挥毫,笔力苍劲,“铁钩银画”,硬生生从梅花馨香之间,钻了出来。
“二师姐、三师兄,师弟特来帮忙!”王若离瞧着情势有利,当即飞出水面,一个飞枫瞬移,闪到吕倾尘的面前,手中残殇一挥,一式“枫落”瞬时击出。
“还有我!”徐戟察言观色,见着时机大好,哪会落于人后,跟着飞了过来,抬手就是一记“震天撼地”,灵力滔天,威势骇人。这般状况,倒是吓了王若离一跳,没有想到徐戟甫一上来就是拼尽全力,难道想要拼命不成?
吕倾尘虽然遭受围攻,但是不慌不忙,左手一指弹出,一道琴弦飞出,便即缠住王若离,接着扯动一甩,将王若离重新丢回了湖里。至于面对徐戟的震天一击,吕倾尘一笔戳出,笔锋对着戟锋,激出漫天飞扬的闪耀火花,徐戟把控不住,只得撤招后退。
然而,那边的梅芳华梅香飘至,梅花开上吕倾尘小腿,牵着吕倾尘身体一滞,就被雪帝接踵而来的一卷冰雪盖住,直接冻成了一具冰雕,矗立当场,不住地左右摇摆。
面对众人围殴,吕倾尘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被人放倒,成了湖边的一道冰雕风景。
“啊……”不料,刚刚收拾了吕倾尘,正在得意的徐戟便被雪帝一记风雪卷起,再次狼狈地落入湖里。不待徐戟反应过来,又见冰雪蔓延过来,瞬间冻住了整片湖面,带着凌冽的冰寒灵气。
一同被冻湖里的还有王若离,只因身上还缠着吕倾尘的琴弦,无法脱出湖面,被人殃及池鱼,和徐戟成了一对难兄难弟。
“让你嚣张跋扈,让你口无遮拦,让你编排师兄我的坏话……”雪帝手里接连凝起雪球,朝着只剩一个头露出湖面的徐戟,重重地投掷过去,一边手头掷着,一边嘴里骂着,砸得不亦乐乎。
梅芳华跟着过来,饶有兴趣地拿徐戟当靶子,丢着雪球,砸得徐戟痛苦哀叫。
至于王若离,悄悄地别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
“哈哈,打得好,打得妙,老五就是嘴贱。”湖边的冰雕终于破碎,吕倾尘抖了抖衣服上的冰雪,探手一招,周围的冰天雪景全都变成静止,化作一幅画轴,“这幅天宫飘雪图,应时应景,构图精妙,多谢三师兄赠画。”
“老四好手段,竟然能将师兄我的风雪入画,看来这些年来,画之一道大有长进。”雪帝望着着吕倾尘的盈盈浅笑,心情郁结,真没想到老四早早布好画轴,尽收风雪入轴成画,看来老四所修四道,琴棋书画,实在不可小觑。
“雕虫小技,见笑见笑。”吕倾尘故作谦逊,抬手将武氏兄弟从湖里捞了出来,毕竟现在的湖面被雪帝冰雪凝冻,恐怕再不捞出来,武氏兄弟就真的要被冻死了。当下随手一甩,也不知这可怜的大武小武,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话说,这个老六心眼忒坏,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若不好好整治,如何正我天宫之名?”吕倾尘突然转眼看向王若离。
“不错,老四你要当心了,相信不久之后,你拈花惹草的风流劲头,恐怕就要被老六抢走了。”梅芳华微微抬眉。
“岂有此理,我还以为只是乘间投隙这种小事,竟然胆敢抢我的风头?”吕倾尘听着暴跳如雷,不容分说,就是一笔点向王若离。
王若离吓了一跳,飞枫起,隐枫匿,想要脱出湖水,岂知那边的雪帝嘴角冷笑,发力一束,寒冰一紧,当即打断了王若离的飞枫瞬移。
吕倾尘的一笔如期点到,风声鼓噪,灵力张扬,哪知却是墨汁喷薄,直接喷了王若离一脸,把王若离一张俊秀的脸面染成了墨黑。
“这样才对,看着顺眼多了。”吕倾尘收笔,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似乎带着一股深深的成就感,“竟敢长得比师兄我还要俊俏,简直不可饶恕!”
“四师兄真是笔下生花,曲尽其妙。”窝在湖里的徐戟急于开脱,一边拍着马屁,一边煞有其事地说道,“其实老六琴棋书画的造诣,一点也不比四师兄差。”
“当真?”吕倾尘听着,脸色更黑。
“竟有此事?师弟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王若离连忙喊屈。
“休得狡辩,老六,你受死吧!”吕倾尘不管不顾,提着玉笔,再次点来,绕着王若离的四周,妙笔飞扬,点睛生辉,在冰面上飞快地描画起来。
“老四,你在干什么?”旁边的雪帝等人见着,有些奇怪。
“一时没忍住,作了一幅画。”吕倾尘行云流水,洋洋洒洒地在冰面上驭笔雕琢,“不如取名叫做‘老六冻成露头乌龟图’。”
说话之间,吕倾尘右手一收,冰面一抖,化作一幅画轴,飘到众人身前展开,正是王若离露着一颗染满墨汁的头颅,被人凌辱的生动画面。
“有画为证。”吕倾尘乐呵呵地收起画轴,“以后大家若是想要观摩老六受虐的模样,欢迎随时过来瞻仰师弟的这幅拙作。”
“老四,你这招也太狠了吧?”雪帝面皮一寒,有些生冷。
旁边的徐戟更是大慌,长戟飞回,拼尽灵力,破冰跃出,仓皇地跳到堤岸,喘着粗气,生怕自己也被吕倾尘画上一幅。
可惜王若离挣脱不出湖面,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好生黑暗,好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