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对曲谙,似乎也耗尽了心动,想起来,全是猜忌。
为何一想到该动手了,便不由主的逃避?
甚至此时此刻,在心怀着愤然,却还是不愿去面对这件事。
不想放,不想杀,却也不想对他好了。
空云落实在想不明白,现在他究竟对曲谙抱着什样的情感。
曲谙找了个机会和剌觅私谈,关于茶盒里的那瓶毒药。
“这东西我不是给你了?”曲谙想抛烫手山芋一样把东西给剌觅,“快把拿走!”
剌觅随手揣进怀里,对曲谙道:“我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曲谙心想哪有啥好消息?
“好消息是什?”
“我发现这有养蛊的痕迹。”剌觅低声道。
曲谙惊讶,“除了你,山庄还有人养蛊?”
“只剩痕迹,已经没了。”剌觅道,他指着不远处的一院落,“就在那里。”
那是楼雯润住过的地方。
曲谙傻眼,“你搞错了吧?那曾住过一个姑娘,倒是爱养些花草,我也去过几次,从没见过有什蛊虫啊。”
还是在云泽院附近,空云落怎没有察觉?
“想要藏匿蛊虫,有千万种手段。”剌觅不满曲谙对他专业的质疑,“此时我身上就有五十七只蛊虫,你有察觉?”
曲谙:“……”
“那人的手法十分精妙,以种植与蛊虫相克的药草,抑制蛊虫的活性,就算是空云落,也觉察不。”
“好,姑且相信你的话。”曲谙凝重了来,楼雯润在饲养蛊虫?对了,曲谙记得楼书婕在时,还抱怨过山上有许多虫子……蛊虫,遡时蛊!这一切果然是楼雯润所为?!
曲谙还陷入思索之中,剌觅又说话了:“坏消息是,他要我动手了。”
“动手?”曲谙没反应过来。
“动手。”剌觅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杀空云落。”
曲谙心头猛地一跳,惊看着剌觅。
“三日后,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期。”剌觅道。
“你真要……杀他?”
“我哪是他的
对手。”剌觅很有知之明,“我要说的坏消息是,三日后,不管得未得手,我都要回去了。”
“那我怎办?”曲谙无助道,眼剌觅是他唯一以依靠的人。
剌觅沉吟,道:“既然他要我三日后动手,那定然是有原因的,或许也是带你离开的好机会。”
“……”
“我带你跑,别用你的法子。”剌觅道。
曲谙不说话了,他有预感,三天后会有怕的事情发生。
潋城,流逸阁。
这没有雪,季如春,阳光灿烂。楼雯润坐在花丛之中,连根拔起一株草,小心掸去根上的尘土。
圣君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随道:“为何不叫人来做?”
“剧毒之物。”楼雯润道,“你我人手本就不多,何必再小事上冒险?”
这话让圣君不悦,“究竟何时才再养人器?”
“莫急,等那位蛊人归来,你失去的,尽数重回。”楼雯润道,“若他得手,便不必再为人器之事操心了。”
“凭他一人,怎如此顺利?”圣君冷道,“如此大事,我亲前往也不为过。”
“三日之内,除非你有通天之,否则到不了不归山庄。”楼雯润道,“只要他把握时机,赌一把有何不?”
“你别忘了,还有一个最大的变数在空云落身边。”圣君冷笑,“曲谙。”
楼雯润一顿,道:“这个变数,未必是我的死棋。”
曲谙晃过神来,才发现己手里拿着原本应在剌觅那的小瓶,里面的毒药被他倒进了汤碗中。
这是他要端给空云落的汤。
第163章
曲谙就像是刚醒过来一般,全然不明白己在干什,但倒着毒药的手却是稳的,他无法控制。
究竟发生了什?!
回忆一股脑的涌上来,早醒来,空云落表现得恹恹,很没精神的样子,曲谙便体贴照顾他,叫来了一盅热汤,想让空云落喝了舒服些。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种种,曲谙竟无法感身受,就像在梦中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一切发生。
大的恐惧层层笼罩,曲谙后背发凉,身
体仍主行动着,毒药尽数倒了进去,他用汤匙搅匀,看不一点异样。
他被什控制住了?他不想毒!住手啊!
曲谙没法发半点声音,手端起托盘,就要往内室端去。
不行!空云落会喝的,就像会毫无防备的接过他的茶喝一样,喝了就完了!
曲谙几乎用上了全部的意志,也不过将将让动作顿了顿,保持着微妙的僵硬。
就在这一瞬间,曲谙忽然明白了是怎回事。
世界意识还未放弃对空云落的迫害,既然用别的手段都会被曲谙干扰,那干脆就让曲谙亲动手。
就算是作者,在这个世界里,也只是推动世界线的一颗棋子而已。
最终,托盘还是被端了起来,曲谙一步一步走往目标。
不,停,别过去!
曲谙的眼底慢慢浮现痛苦,他不想这做,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谁来阻止他?谁阻止他?!
还有五步,就到门了。
这短短的距离,就足以让一个人从生到死。
他拼了命,尝过千般苦万般痛,才挽回的命,不就这轻易的葬送在他手里。
空云落不死,曲谙答应过己,会保护他,不食言!
世界意识,难道只有安佲的命是命,其余人都得为他的光明大道铺路?虽然这本是我定的,要空云落活,也是我定的!
曲谙仿佛踏入了虚无之中,耳边响起嘈杂的声音,像是整个世界的人一齐对着他的耳朵说话,耳膜炸裂般疼痛。
身旁有无数人路过,有陌生人,有熟悉的脸庞,人流汇成一条道路,几息之间,他走过了无数人的生命。在最前方,漂浮着一个光球,光球宛如母体,蜷缩着一个婴。
那是世界的中心,是安佲。
安佲就是这个世界的太阳,没有他,世界便不复存在。
不!
这不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心!
曲谙坚毅地看着光球,心中呐喊——
我要这一切顺其然,哪怕最后没有安佲,故事样精彩!
虚无像一块被砸碎的玻璃,曲谙的识海也像被抽去定海神针
那般崩塌。
磅礴的力量侵入他的灵魂,与他的意志撕扯。
久违的,与世界意识抗衡所致的疼痛在曲谙的躯体中炸开,头脑、五官、躯干、脏器无不重塑般痛苦。
曲谙停住脚步,双手颤抖,却无法拿回身体的控制权,笔直地承受着痛楚,眼泪从无神的双目中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