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阮总那种人谈起恋爱肯定也是轰轰烈烈的,当然要多出去和爱人相会了。
陆漾这样告诫自己,却发现虽然解释通了,心里却还是不舒服。
不知道是在哪里留了根刺,反正连呼吸都不得劲。
那边刘经理朝陆漾看了一眼,眼镜片的反光一闪:本来今天的会议确实有些事要处理,不过就在刚才,那些事情似乎已经没有处理的必要了,所以就由我来替阮总简单说明一下。
听他这副口吻,陆漾就知道他要朝自己发作了。
果然,只听刘经理继续盯着她说道:按照公司的奖惩制度,陆漾本来应该获得一次评优资格的。但由于陆漾本人的生活作风问题以及不公平竞争的问题,此次评优资格暂且不予发授。
说完了,还要煞有介事地问陆漾:陆漾,你有意见吗?
陆漾能说什么?只能先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有。
那好,这件事就过去了,等公司的处理结果下来再说。
刘经理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陆漾搁在了一边。
明非的那个项目让美术部这个月的业绩直线上升,几乎人人都能捞点油水,至少奖金是一定能拿到手了。
可笑的是,只有陆漾这个出力最大的人不仅没有奖励,现在反而要听候发落,被扣上一个□□羞辱的帽子。
没关系,这些事情都不足以让我慌乱,一步步解决就行了。陆漾深吸一口气,竭力劝自己不要把难过写在脸上。
散会之后,她直接化身复仇斗士,往隔壁部门去找洛平算账。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唬得陈芷一个劲儿在后面劝她:漾漾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
然而下一秒钟,所有人都看见,洛平这个是非之人居然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他就等着陆漾呢。
手里竟然还抱着一束玫瑰,以及一盒高档巧克力。
陆漾也怔了一下。
就是晃神的这一会儿,就被洛平趁势而入,一下把她咚在墙角里。
部门里立刻响起一片好事的起哄声。
洛平之前和陆漾有点关系,部门里的人都有所耳闻。这下谁都能看得出来,洛平这是要表白了。
甚至还有人花痴起来:陆漾干出那种事,洛平都不嫌弃她,他好爱她呜呜呜
对啊对啊!洛平这时候来,如果陆漾答应了,不就是证明她不喜欢女人,间接地就洗清嫌疑了呀!
洛平这是帮女朋友解围呢!唉,这么好个男人,怎么就找了陆漾呢?
陆漾却没心思管那些闲话,只是冷笑着盯着洛平,低声说道:那件事是你干的?就为了威胁我接收你的表白?
我可没说是我干的,洛平的笑容非常完美,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不过现如今,除了和我在一起证明你不喜欢同性,你还有什么办法洗白自己呢?
说着,用一只手抬起陆漾的下巴,向她摆明了条件:答应我,然后清清白白地拿回属于你的奖励,这不是最好的一条路么?
***
秦东林,你可以针对我,但请你离我手下的人远一点,尤其是陆漾。
阮玉烟把车停在路边,满面阴沉地打电话道。
电话这边的秦东林刚和洛平达成交易,并且确实给陆漾和阮玉烟添堵成功了,心里正高兴得很呢,只是悠然地笑道:玉烟,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那个邮件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
放屁。
阮玉烟面上仍然冷冷的,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攥得硌硌作响,接着又松开了一些,唇间也勾起淡漠的笑意:嗯对,你刚知道,然后就拦住了帮我传话的秘书,不让美术部知道我把会议推迟了,再让刘经理去借我的名义说那些胡话。这些都是您临时起意做的,不是提前就设计好了的。
自己的一系列安排被她三言两语就戳破,秦东林的脸色一时间不太好看,不过很快就又调整了过来: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不是吗?有所谓的是,你们部门那个小姑娘答应洛平是必然之举,而你也是丑闻缠身,不好谈婚论嫁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言语间的讥笑意味:玉烟啊,我听说你又去见你的小男朋友了?他要是听说了这件事,只怕要嫌弃你脏吧?
阮玉烟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笑了。隔着电话,秦东林察觉不到她真实的神情变化。
副驾驶的位置上没有人,只有一支精心包装的狐尾‌百‎合‎花,渐变色的花瓣上还沾着颤巍巍的露珠。
花心的几片软瓣还没完全绽放,微微蜷曲着,形成一个可爱的小球。
将视线移回来,阮玉烟没接秦东林的话茬,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那天我喝醉了酒,多亏陆漾的照顾。
秦东林当然知道她们之间没干什么,那天只是陆漾把她带回家照顾而已。
还以为她是在剖白,秦东林正想讥诮地说一句你的话不会有人信的,又听阮玉烟接着道:也多亏秦总的照顾。
秦东林的脸上白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草包一个,这就稳不住心神了?阮玉烟冷笑,不急不躁地缓缓道来:多亏您在酒里放了东西,我才醉成那个样子。
酒醒之后她也回想了,自己之前的酒量明明一点不差。那天只是被劝了四五杯而已,虽说度数挺高,但也绝对不至于醉得人事不省。
所以后来,她让岳崖帮忙查了一下酒会剩下的酒水,果然在她碰过的酒水里发现了东西。
现在并不是把底牌亮给秦东林的时候,她换上刚才秦东林那样悠然的口吻,娓娓地说道:如果您不想让警察因为那个东西找您,那就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管秦东林说什么,正要挂电话,又想起了一句话要叮嘱:陆漾不痛快,就是我不痛快。我不痛快,你秦东林也别想给自己留全尸。
然后把手机往后座一扔,任由秦东林是喊是骂,阮玉烟兀自一脚油门,往ctm开回去。
果然是有事情,一进公司,阮玉烟酒察觉到气氛不对。
她的脸色更阴沉几分,本就有好多人对她敬而远之,这下更吓跑了那些想到她面前乱说的人。
上了电梯,电梯门打开,她就看见了部门里热闹非凡的景象:一帮人把洛平和陆漾围逼在角落里,洛平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玫瑰。而那帮围观的人,一个个都举着手机拍照,还要起哄地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人群像是一堵墙,紧密但又冷冰冰的,为了满足自己看热闹的心理,存心要让陆漾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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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听了洛平向自己讲明的条件,陆漾并没有愤怒,甚至连一点纠结的神情都没有。
正相反,她笑了。
这倒把洛平给看愣了一下。
你笑什么?
洛平咬牙沉声问道,故作阴狠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陆漾就比他坦然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出息了,学会跟别人谈交易了是吧?
说着又收回了手,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可惜你还是差了一点。
让我跟你在一起,然后看似爱□□业双丰收,你觉得这是我最想得到的,是不是?陆漾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这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洛平没想到她会声色俱厉地说出这种话,没给他太多思忖的时间,陆漾又逼上一步:这件事涉及到我和阮总两个人,让我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阮总一个人担那种恶名。这种事情你做得来,我却做不到。
还挺能硬撑的。洛平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忽然单膝跪下,双手将花束高高地举到陆漾面前。
这一下立刻激起了无数花痴似的起哄声。
这样一来,跪着的虽然是洛平,难堪的却是陆漾了。而且如果她仍然执意要走,看热闹的人们也必然要在背后议论她薄情云云,也更坐实了那个邮件的传言。
洛平把一切都计划到了,唯独没有计划到的是
阮总!阮总您可算来了,我就知道您得来!
陈芷异常激动地嚎了一嗓子,引得所有人都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连陆漾的心头也打了个颤,不知哪个软乎乎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怔怔地往门口看去。
阮玉烟冷着一张神鬼皆惧的脸,眼眸中的寒光看起来像是锁定了目标的汉尼拔。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只是看到阮玉烟目光的刹那,就被一种无声的压迫感给扼住了咽喉,像是快要窒息一样。
阮总不是有事出去了吗?难不成是为了我特意回来的?陆漾心底不禁有一点小小的期望。
刚才被所有人逼进死角,而现在,是阮玉烟撕开了一道缝隙,让光得以透进来。
而陆漾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被这束光照耀。
但当她看见阮总手上那支‌百‎合‎花,一时间就怔住了,接下来的一刹那,失落、自卑、难过复杂的心绪立刻淹没了心头。
果然,阮总只是恰好约会结束回来上班而已吧。
陆漾这样想着,却见阮玉烟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皮鞋的矮跟踏在地板上,听起来很坚定。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陆漾不可置信的瞳孔倒影中,阮玉烟穿过人群,一脚踢掉了洛平手里的花。
洛平的身子也失去了平衡,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傻了。
目睹这一幕的围观群众也都傻了。
阮总刚才踢人了?而且好像还是为了陆漾才踢的人?
连陆漾都傻了。
只有阮玉烟还是那副看不出心情的样子,径直来到她面前。
怎么是这副表情?不希望我来么?
因为比她高,阮玉烟稍微俯下身来,平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陆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舌头在嘴里都快打成死结了:不是不是不是,阮总,我、你
身为你的上司,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却没及时向你说明情况,在此我向你道歉。
阮玉烟严肃地望着她,身体稍微向下附了一点,以表达自己真诚的歉意。
陆漾发现阮玉烟老是这个样子,用最官方的语言说着一些非常不官方的话。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都给陆漾整得不好意思了:阮总,您这是干什么
就是把情况向你解释一下。
阮玉烟的眸子微微一眯,满脸写着认真,正经得跟谈生意似的。
虽然整个美术部加上好多其他部门的人都在围观,但阮玉烟说的还是向你解释,而不是向你们解释。
她是解释给陆漾一个人说的。
想到这一点,陆漾的脸蓦地就涨红了。
阮玉烟却没有因此打住,将手中的‌百‎合‎花递到她面前:这是送给你的。
啊?哦哦哦谢谢阮总
不知道这女人干嘛忽然做送花这种事,陆漾只觉得心尖尖上酥了一下,心说要是自己不接,阮总肯定会很尴尬吧?
她连耳朵都红了,垂着脑瓜接过了狐尾‌百‎合‎。
这花和阮玉烟的体香很像。
握着花,就让她想起阮玉烟肌肤旖旎的触感。
陆漾的头低得更深了。
旁边不知道谁小声不屑:嘁,别是从阮总男朋友送的花束里拆下来的吧?
阮玉烟却没理会这一句,只是垂眸看着羞红了脸的陆漾,轻声建议道:你应该打开看看。
陆漾疑惑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心说花居然还能打开?
阮玉烟的唇角翘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想到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又将笑意默默地压了下去。
见陆漾还傻呵呵的不知道怎么操作,她再次稍微俯下身,掌心覆住陆漾的手背,亲手帮她一瓣一瓣地拨开蜷曲的花芯。
淡粉色的花瓣被层层移开,里面竟露出一点蓝绿色。
还是陈芷眼尖,一下子喊起来:哇!是马尔斯绿的颜料!
花苞里藏着一颗纯正的马尔斯绿颜料,还透着粼粼的细闪,仿佛翠孔雀在阳光下熠熠生彩的尾巴。
陆漾的第一个念头:好美!
陆漾的第二个念头:好贵!
见陆漾的瞳仁都在颤动,阮玉烟知道她喜欢,这才稍微放下了心,开始履行自己刚才说出的承诺,当真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这是我用高纯度绿松石磨的,又加了祖母绿和曜石调光泽。因为这种工艺并非百分百成功,我怕让你失望,所以没有提前让你知道。
陆漾错愕地猛然盯住她的眼睛。
所以说,阮总之前那些空运宝石的快递,还要那些避着人的电话
其实都是为了这颗颜料?
陆漾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一颗虽小,但浓度还好,用水稀释仍然能用。
阮玉烟的话又把她拉回到现实。
陆漾还是不敢相信: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
阮玉烟心说难道我表述得还不够明白?这么好的东西,不是送给小鹿的,难道还是送给小王八的么?
说罢,阮玉烟缓缓回过身去,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洛平:来欺负我手下的人?
洛平还兀自嘴硬,强笑着道:阮总真会开玩笑,我是来跟陆漾表白的,怎么能说是欺负呢?
让陆漾跟你谈恋爱,可不就是欺负她么?
阮玉烟冷哼一声,也不顾洛平的脸色有多难看,眼神环顾四周,最后又回到洛平的脸上,眼形眯成一双犀利的柳叶:我手下的人都金贵得很。向美术部的女孩表白,至少要送我这样的礼物,否则我可是不放人的。
说着,声调一沉: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