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云落站在窗边看景,随手一挥,门便开了。
“云哥。”楼雯润道,她一身雪色的白,披着厚实的狐绒大氅,手上端着一个小瓷锅,笑吟吟看着空云落,“我料想你刚醒不久,料对了吗?”
空云落淡淡“嗯”了一声,走过去把她推进来,“这些事用不着你来做。”
“其实是送饭的伙计推我来的,我占了他的功劳。”楼雯润道,“日想和你一块吃。”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空云落把粥盛来,先给了楼雯润。
楼雯润轻叹一声,“没想到你一回来就发生了这多,昨日阮誉和风里吵起来了,猎御二门又人心惶惶。”
“哦?”空云落平静道。
“风里的手不是划伤了吗,他不去包扎,而是在阮誉面前晃。”楼雯润忍俊不禁,“把阮誉气得够呛。他俩在一块,就像小孩似的。”
空云落慢条斯理地吃粥,对楼雯润的话漠不关心的模样。
但楼雯润习以为常,她把空云落不在山庄时发生的事情都对他说了一遍,她的声音虚柔,努力想表达得更有趣味,调子却上不去,说完她总是惋惜,“本来很有趣的,我说得好没趣。”
“净是些蠢事。”空云落道。
楼雯润噗地一笑,掩唇道:“也是。云哥,也给我说说你这些日子在外面的事吧。”
空云落垂眸,看着碗里细密的粥,看似普通,却是用十余种珍惜食材熬的汤头所煮成,入鲜甜,大补。比起粗糙的包子鸡蛋,谓云泥之别。
曲谙更适合吃这个,对他的病体有益。
空云落的睫毛颤了颤,他又想起曲谙了。
“云哥?”楼雯润歪着脑袋。
“枯燥的闭关,没什好说的。”空云落道。
“是?”楼雯润有些失落,“我总感觉云哥心里有事,若我也为你分担就好了。”
“别多想。”空云落淡淡道。
“啊,对了。”楼雯润后退了些许,解开大氅的结,露了己身着的衣服,白色的纱衣披在她的肩上,襦裙及胸,锁骨纤瘦精巧,裙上绣着点点粉红的桃花,虽然简单却俏皮爱。
“风里从谦南给我带回来的衣服,他
说那的女子都这穿。”楼雯润两颊微红,“云哥,好看吗?”
空云落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驻了一会,道:“平日你不是这穿的?”
“……”楼雯润羞涩不起来了,不满道,“不是,我从前没有这样的衣服。”
空云落道:“哦。”
楼雯润:“……”
第20章
吃好后,楼雯润说想去藏书阁,空云落便推着她过去。
不归山庄的藏书阁已有百年的历史,走进去只有中间的一张圆桌,面八方都是高大的书架,约莫万余本书,因鲜来人,所以空气阴寒。房顶是一扇方形天窗,光竖直垂而映照的桌面堆满了雯润的座位。
“多谢云哥。”楼雯润抬头对空云落一笑,便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空云落瞥到了封面,《道荣医典》。
道荣是玄参药派的祖师爷,传说中的医圣,传闻他起死人肉白骨,《道荣医典》是他毕生之学,但流传在外的只有次册,真正的精华初册依然藏书于玄参派之中。
空云落还注意到,楼雯润手边堆积的书籍都是关于医学,他随手拿起一本翻阅,“看了这多书,想必你的医术也有精进。”
“书上的确学到许多。”楼雯润道,“但医者,不亲就诊治疗过病人,看再多的书也是空谈。”
她低头浅笑,“我去不了其他地方行医,只在不归山庄里,这一想,还是一点病人好。我想尽己所,为云哥多做点事。”
“嗯。”空云落平淡道,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转身来到后面的书架,白皙的指尖一本一本划过古老的书封,一顿。
手指的书名为《万蛊纲目》。
空云落将其抽,翻开,《万蛊纲目》顾名思义,就是关于蛊虫的介绍和分类。用蛊在华风大陆虽是小众,但以蛊闻名的噬蛊宗,江湖之中无不顾忌。蛊和毒不,养蛊人以通过蛊来控制人的行为,生死,更甚者是意识。
毒所侵害的是身体,而蛊,则是吞噬灵魂。
但世间操纵意识的蛊不多,养蛊并非养牲畜那样简单,不仅需要相适的环境和用材,对养蛊人的要求也极高,若要蛊虫忠于己,就必须要付代价
,比如以身育蛊。想养残酷的蛊,首先要对己残酷。
空云落手上这本书包罗了世上各个种类的蛊虫,但都是借蛊施毒或是以蛊控人,并没有和身体变小有关。
他看得飞快,片刻便翻到了最后几页,篇章为“异蛊”,世间没有,只是传说中的蛊虫。
洞天,命囚,掠息……遡时。
遡时蛊,当令人回幼,返,未解七日复,一年未解则不归。
空云落目光冷凝。
却听身后书本掉落的声音,他回头,楼雯润跌坐在地上,轮椅侧翻,她按着己的小腿沉默不语。
空云落走过去,扶起轮椅,再把她抱起来放置在轮椅上,“怎了?”
“方才我感觉腿好像疼了一,心里欢喜,想试着站起来。”楼雯润轻声道,“大概是错觉吧。”
“莫勉强。”空云落道。
“云哥。”楼雯润握住了空云落的手腕,语气参杂着落寞,“我不想当废人……我好想站在你的身旁。”
“不要看低己。”空云落淡淡道。
楼雯润轻叹了声几不闻的气,接着抬起头,对空云落柔柔一笑。
毫无疑问,空云落中的是遡时蛊,不存于世间,却莫名现在他的身上,一定有重大阴谋。但现如最大的问题是,七天,不对,应该是六天之后他又会变回孔洛。
书上没有解蛊的方法,唯一起效的就是枫栾果,他也查过枫栾果的来历,只是普通野果,喜湿寒,三年一结果。因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较高,所以并非随处见。
偏院却恰好有一棵枫栾树,若说是碰巧,也巧得太异常了。
空云落依靠着窗边,看着指间鲜红圆润的枫栾果,不知怎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在树上摘果,曲谙在面慌乱喊他的场景。
那个病秧子,找不到他,估计会像个娘一样掉眼泪,大概还会以为他是妖怪,凭空消失。
七天过去,曲谙还会记得孔洛?
他敢忘了的话……
噗滋。
枫栾果被捏成红浆,空云落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
这天又是西平镇的行街日,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派繁华平和的景象,
但曲谙早已见识过这表现之的黑暗和血腥。
想来他和洛洛也是在这个日子相遇的,他还记得洛洛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金丝雀,拼尽全力想要突破樊笼,洛洛飞起来时那惊鸿一瞥,他至还会在梦里见到。
最近他和梁庭说起洛洛,梁庭也不爱搭理了,仿佛只有他才知晓洛洛的存在一样,他生活了那半个月只是一段没法证明的记忆,就像他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有时他也会怀疑己经历的真实性。
“发什呆呢你。”
曲谙被夹住脖子往前带,像袋大米一样被梁庭拖着走,“落单了没人有空去找你。”
“阿庭,阿庭,放开我。”曲谙难受地拍打梁庭的胳膊。
梁庭松开了他,又拉住他的手臂跑起来,“快跟上来,天春意楼的头牌是会来献唱。”
春意楼,这名字显而易见是烟花场所,曲谙倒是在了写过几个安佲在院的剧情,但脑中的臆想比不过现实亲历的千分之一,所以当曲谙被拉进春意楼,被各种颜色的姑娘团团围住时,整个人都当机了。
“小公子好白净,有十五了?”姑娘的声音甜如蜜,手在曲谙的胸摸。
噫!
曲谙全身僵硬寒毛竖起。
接着两团软绵绵压在了曲谙的手臂上。
“小公子,奴家名唤阿巧。”娇憨爱的阿巧挽着曲谙的胳膊痴痴笑道,“来喝阿巧的酒呀。”
噫!!
曲谙大脑混乱,一动不敢动。
“小公子怎称呼?”高挑丰满的红裙姑娘欺压上来,差点用胸部把曲谙埋了。
噫!!!
曲谙的心脏病要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