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再说一遍,老子没强/奸她!是她主动送上门自己勾.引我的!
白彦只觉得这些狡辩听起来刺耳,当年的案子,法官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一共性/侵了两个人,有一个还是未成年。你的意思,人家未成年的小女孩也来勾引你?
他们串通好了设计我。
你当年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妈妈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帮你打官司了。结果呢?你知道当时公布你性/侵别人的视频的时候,妈妈是什么心情吗?她被绑在办公桌上被你侵/犯的时候,你有想过你有老婆和孩子了么?
用绳子就是强.奸吗!白孟华破口而出,但又好像觉得这话在白彦面前说有伤风俗,于是狠狠道,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
白彦的嘴唇崩得很紧,你既然觉得我不懂,那来找我干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养儿防老,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赡养我是你的责任,我来找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不管我你这是犯法的,遗弃罪知道吗!
责任两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带着尖锐的锋芒刺进白彦的心脏。他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一字一句道:
责任?你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么?我在学校被人扔到厕所里弄得浑身是尿的时候,你在哪里?妈妈为了交赔偿金去找亲戚借钱,我们被他们泼水赶出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九岁的时候有个人恋/童想睡我,妈妈跪在地上求他放过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一连串的诘问终于让对面的男人生出了一些愧疚,他的眼皮耷拉下去,舔了一下干得起皮的嘴,半晌抬起眼,讨好地看向白彦。
俊俊,爸爸刚才呢,说话太冲动了,你别往心里去。但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你终究还是我的儿子,对的吧?你看这时代也变了哈,爸爸这从监狱里出来,手机啊,汽车啊,什么都不懂。你看你,能不能给爸爸点儿钱?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的重点,白彦自然也听出来了,前面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还是落在钱上面。
所以,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找我,就是为了钱?
白孟华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我,我也找了工作,但,这新时代的工作我实在跟不上,以前我在实验室里做的那些前沿的东西,现在早就被人家淘汰了。你看这,这不干不下去了吗?
白孟华摊开手,原本做研究的白净的手现在尽是老茧,指根处卧着好几个血泡,皱纹里还带着洗不干净的像是汽油一样的污秽。
白彦是典型的外刚内柔,本来已经拿定主意,不管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管他,就像当初他不顾他们妻儿犯下那种罪行一样。但看到这个满目沧桑的男人,看到这双坑坑洼洼的手,他还是没那个决心扭头就走。
你要多少?
俊俊,爸爸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我拿到钱之后立刻就走,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三千万,你只要给我三千万,我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白彦先是惊愕,接着愤怒,最后觉得他刚刚增生的那一瞬的怜悯真是可笑。
三千万,你觉得我是自助银行么?对方的漫天要价惹怒了白彦。
白孟华却觉得理所当然,俊俊呐,你别在爸爸面前装穷行吗?你现在是大明星,要多少钱没有?三千万对你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吧?
就算是三块钱那也是我的血汗钱。你当初没有尽过养育我的责任,如今要钱倒是这么轻松,凭什么?
就凭你这张脸。
父子俩的脾气如出一辙,对面如果强硬的话,自己这边是不可能软弱求和的,于是白孟华也拔高了声音:
你自己对着镜子看看,你的眼睛鼻子是谁给你的?谁遗传给你的?如果不是我把长相遗传给你,你能在娱乐圈混下去吗?我可是听说了,你就是靠着一张漂亮脸蛋儿吃饭,要演技没演技,要专业没专业。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吗!
话没说几句,白孟华的脾气已经颠倒了好几回,二十年的监狱生活非但没把他冲动的脾气磨下去,反而激化了以前没有的暴躁。
这些话让白彦彻底失去耐心,他慢慢从椅子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白孟华,眼神冰冷。
我的样子是遗传的妈妈,跟你没关系。娱乐圈里混的不是牲口,而是人,如果我真要像你这样自以为是无理取闹,也混不到今天的位子。
他一边说一边穿外套,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当初我做童模给你还赔偿金的时候就已经跟你断绝关系了。179万,我不让你还,你也别用各种奇怪的理由来找我了。
他戴上帽子,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还有,这家店是我朋友的没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我奉劝你以后最好别想来这里闹事,不然我就报警。如果你不想再蹲监狱的话,尽管闹。
白彦离开没多久后,白孟华最后还是走了,因为他怕白彦真的把警察叫来。这些年他在警局没少挨揍,一看到拿警棍的人就浑身哆嗦。故而,他怀着惧怕和愤怒走了。
董为光心善,见他的衣服破破烂烂,于是找了自己的两套衣服给他,装袋子的时候,塞进去两千块钱。还跟他说,南山路有两家超市在招人,如果真想找个工作的话,可以去试试。
照理说,白孟华有今天是自作自受,白彦不原谅他情有可原。但是,董为光始终很珍惜白彦这个朋友,总想着,如果没有白孟华,那么他也肯定遇不到白彦。基于这个想法,他还是悄悄资助了他一下。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孟华如今走投无路自然可怜,如果他稍微有点良知,便该听从董为光的建议,去那家小超市试一试。但他没有。
当晚,他拿董为光给他的钱去买了十几罐冰啤酒,越喝越觉得怒火中烧。他拎着一袋子啤酒在街上行走,看着光怪陆离的霓虹灯,想起他记忆中只有被风蚕食的字体浅淡的广告牌,觉得现在就像走进了梦了一样。梦里所有人都快乐地活着,只有他老无所依,孤苦伶仃。
嗡!
头上的LED广告牌突然更换,播放了一则白彦代言护肤品的广告视频。他看着屏幕上刺眼的好看的脸,心中的悲愤到了极点,指着屏幕上的人破口大骂:
不孝子!不孝子
他喝了酒,脑袋里胀得酸痛,只把白天要钱被拒的气愤都撒了出来,什么话都往外骂。譬如老子不生你你能活这么好命么,譬如老子又没有要你全部身家,别以为当了明星就得意了!明天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他这条街的过路人少,偶尔路过一两个人都以为他是喝醉了耍酒疯的醉鬼,于是纷纷走过。直到,一个身材纤瘦的年轻男人停下,对他说:
我有办法让你拿到钱。
作者有话要说: 病来如山倒,还好有存稿
第116章
离开咖啡厅之后, 白彦并没有想象中的洒脱。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不够狠, 应该狠狠把白孟华骂一顿再走。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有点绝情,看到他打满血泡的手居然无动于衷, 最后一分钱都没有给他。他讨厌这样犹疑不断的自己,这跟他之前讨厌的张轩没有区别。
他无疑是恨白孟华的,恨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恨到即便在拍戏的时候都没办法跟父亲这个角色融洽地相处。但他现在眼睛一闭上就是手心的血泡,和布满黑色泥巴的深邃的纹路。
彦彦, 彦彦?
轻唤声把他从沉思里拔出来,他抽的一下回神,看向拼盘对面的陆至晖, 啊,怎么了?
你在想事情?
噢,没有,就一下子走神了。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东西上, 这两天他买了个两千片的大拼图,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会一边看星星一边拼。昨晚还对着说明书斗志磅礴的人, 今天却几分钟就发一次呆。前几回陆至晖没有提醒他,只看在眼里,第四次的时候, 他再度捏着碎片失神, 陆至晖终于开口询问。
在想剧本?陆至晖又问。
白彦当然要抓住这个凭空出现的借口,对,我这不是休息了两个月了嘛, 一直还没有决定新剧本呢。
陆至晖收回打量他的眼神,转而继续对付拼盘上的碎片,看似是把注意力转过来了,实则却把白彦心不在焉的状态都收进了心里。
剧本慢慢挑,不着急。除了选本子,还要看看制作团队,到施睿那边把过关之后再签约。
肯定的嘛,睿姐的眼光一直都很好,不会出错的。
白彦应付着他的话往下答,然后拿起说明书一块一块地找碎片,却在陆至晖没有说话之后又慢了下去,三五分钟的时间,又像之前那样,捏着两片差异细微的碎片发愣。愣到眼神都是空的,眨都不眨一下,陆至晖就知道,这小豹子现在的状态跟昨晚被难住的愣不一样,显然是有心事。
并且,还打算瞒着他。
白孟华第二次出现是三天之后,直接敲开了他们同居公寓的大门。当时白彦赶通告还没回来,家中只有提前回来烧鱼的陆至晖。白孟华买了一身行头,手上的黑泥也洗得干干净净,头发用发蜡打理了一下,相较之前年轻了不少。除了笔挺的灰色西装,他还搭配了一根纯色领带,不像之前那么寒碜。只是脚下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看起来跟这身装扮格格不入,不难让人看出,西装不是他自己的。
陆女婿,你好啊!
你是?陆至晖愣了愣,转而想起之前吴岐交给他的白彦家庭成员表里的一张照片,眼底的疑惑随之消失,伯父,你好。
白孟华惊讶于他的反应,称赞着说:陆女婿真是好眼力啊,没见过面都认识我。他说着朝门内看了看,怎么?不欢迎我?
陆至晖这人素来不会在礼节上怠慢别人,于是松开门把,当然不是,请进。
都说陆女婿大方稳重,很懂礼,看来传闻不假啊。白孟华背着手跨进玄关,大摇大摆地找了张沙发坐下。
陆至晖关上门,我先生还没回来,伯父可能要等一会儿,想喝茶还是咖啡?
茶吧,我只喝毛尖,其他的不要啊。俊俊没回来不要紧,我是来找你的。
陆至晖不动声色地上下看了他一番,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于是勾唇,好的,稍等。
他轻车驾熟地把锅里渡好的鱼装盘,放进保温柜里。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回想起白彦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概摸清楚缘由了。看样子白彦还没想好对策,不过既然人都找上门来了,不管白孟华是来干什么的,他也该过问两句。于是他摘下围裙,再踏进客厅时,脸上俨然是谈判桌上的严肃。
白孟华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陆至晖刚坐下就开始他的开场白,一秒钟都没带歇的。
前两天我找过俊俊,想必他也跟你提过了。我坐了20年的牢,出来举目无亲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好受哇!我想啊,我既然孤苦无依地过了20年,那剩下的后半辈子肯定也不能一个人过下去啊。所以啊,我是千辛万苦,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找到俊俊,就想父子相认,跟他一起生活。可这小子么,自尊心太强,觉得你们陆家要知道我是坐过牢的,肯定会连带着看不起他。所以就把我给拒绝了。我没办法,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挥来挥去,仿佛要指点江山似的。陆至晖对他的话没有全信,面上仍旧是不露山水的做派,即便是年过半百的白孟华也撺掇不出他的想法。
看来伯父这些年的人脉不错,出狱之后居然能找到我先生,还能查到我们的住址。
这当然。白孟华这人虚荣心很强,一听到吹捧的话就要顺着竿子往上爬,想我当年在我们那一片,那可是一呼百应的。现在出来了也一样,连过路的都上赶着
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劲,虽然监狱里的狱友个个都是直肠子,看不惯都直接上拳头。但他入狱前好歹还是生活了三十几年,于是也察觉出陆至晖话里有话,匆忙调转话头。
这个,皇天不负有心人么。何况俊俊现在这么有名,找他还不容易么?
陆至晖勾唇,帮他把茶杯又续满水,你叫他俊俊?
是啊。噢,他现在改名字了对吧?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说这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呢,叫了二十多年了,改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你说对不对?
陆至晖点头,是不容易。而且伯父的眼力也好,您进去的时候我先生只有五岁,现在跟小时候比样子也变了,您居然还是能认出来。
白孟华知道自己话里有漏洞,他也不怕坦白,于是舔了舔后槽牙,泄了一口气,如实道:
陆女婿,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老家是S省的,当时入狱的时候俊俊他们母子俩还没走呢。我出狱之后什么联系都没有,一下子找到这里来,也确实不可能。我呢其实是去年出的狱,在监狱里表现好,提前一年给放出来了。我回了趟老家,大家都当我是狗一样,不愿意搭理我。还是有个侄子,他心善,跟我说,当年俊俊走的时候,跟他提过,是来A市,所以我就来了。去年六月吧,没记错应该是六月。我路过一条街,听到一个人在一家咖啡店面前拍门,叫什么小光小光的。我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
陆至晖了然那是董为光得阑尾炎那次,白彦以为他被大余绑架了,整个人都吓得不行,连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抖的。
白孟华皱了一下眉头,似乎那天的情景刺痛了他,眼神一下子落寞了下去。
你说得对。20年过去了,孩子长开了,模样也变了但是眼睛是不会变的。那天晚上啊,灯暗,我就看到俊俊使劲儿去拍那个玻璃门。这场景我是见过的。就当年,那会儿,我的案子还在审,没判的时候。一审结束,初判我15年,等着二审。我出了法院就又被押回警车里,要回看守所。当时所有人都走了,法庭干干净净的,门也关了。俊俊他他就一个人站在门口,仰着头,跟那天一样,使劲儿地去拍门。他一直喊,爸爸,爸爸,拍一下,叫一声,叫着叫着呢,就哭了他妈当时不在,我想出去抱抱他,但警察不让。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哽咽了起来,眉毛无助地抬起,憋着眼泪没流下来。缓了一会儿过后,他才又接着叹了一句: